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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2/27 11:20:34 人气: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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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我的青蛙小王子
一、
“来到魔法屋，你就要听我的指示。我说出符合条件的人，你来决定他的命运。
天灵灵，地灵灵…… 一只小青蛙……”
那天我正在玩大富翁，我按了个ENTER，掷了个点数，于是我来到了魔法屋。
紫衣的女巫有着半个脸的阴影。她让我做如下选择：
A 变卖所有卡片及道具
B 抽取三张命运符
C 坐牢三天
D 掉进水沟住院七天
E 成为你的儿子
那天晚上在玩大富翁之前我在赶一篇稿子。
那天晚上在赶稿子之前，我还在和张建聊天
每次进魔法屋或黑市的时候我都开心极了，你看此时我潇洒地划了个D。
恩。那是个意外。我手一颤，鼠标点到了E。
于是那只青蛙，成了我的儿子。
而我就象掉进了水沟，紧接着住院住了七天。
二、
凌晨到了医院之后。本人痛哭流涕。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要胖胖觉得我很辛苦。
当医生把我扔到B超之类名目繁多的准备室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表演从此失去了观众。唔，亲人们都在外面了。
我躺在一张床上晃来晃去，做辛苦状。排队做检查。
房间里的医士们该聊天的聊天，该玩游戏的玩游戏。
一个医生理了理我，她威胁我说：不许晃。掉下去没人管。
到了另一个房间，来了一群实习小护士。
龇牙咧嘴的我顿感舒适，小护士们年轻貌美，颇为养眼。
尤其还可以理直气壮色迷迷地抓住她们的手或胳膊。
第一次享受了躺在病床上被人推来推去的乐趣。从前这可都是在电视电影上才能看的。因为没有枕头，所以仰头看的视野很广。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尤其是匀速直线运动的倒着。那一瞬我甚至得意地希望她们把我就这么一直推过来，推下去。
到达最后一个目的地的时候。我慌不择路，抓住了一位四眼本院医生的胳膊。本院四眼女医生很厌恶地把我甩开了。并听到她警告别的实习小护士也不要碰我，更不要被我抓到。大意是小心被抓伤了胳膊。
后来又是这位四眼女医生在第一时间把这只小青蛙的重要部位在我眼前晃了晃，
她说：你瞅瞅，是个儿子哈。
我对那个重要部位并不怎么感兴趣。我斜着眼睛瞥了瞥那个四眼女医生，厌恶地
一扭头。心想：哼，好象我生儿子都是你的功劳似的。
三、
恩。后来我偷偷端详那只小青蛙。
他气愤得大哭的时候，小黑脸变成小红脸。满额的抬头纹。眉毛倒竖，哦，眉毛实在是看不出来，眉骨，是眉骨的轮廓。两眉中心却是鼓鼓的。眼睛，哦，天呐。上眼皮和下眼皮鼓到一处，一道细细的愤怒的小缝。眼睫毛，哦买糕，有亮眼睛她家阳阳二分之一，流浪客他家小宝三分之一那么长。嘴巴撇成瓢状，没有牙齿的牙床便暴露出来。果然是只小青蛙，一点不差。
当然也有稍稍漂亮的时候，在他平静的时候，他睁着他的丹凤眼，哦不。是“单缝眼”。单眼皮的“单”，门缝的“缝”。懵懂地呈直线状张望。象一只沉思的考拉。
我望着他，有点发呆。
我实在是无法找到什么母子情深，或父恩易报，母恩报不完的感觉。
我只是有点尴尬地望着他，这个小小的长满抬头纹的不速之客。
他并不看我。医生说刚出生的小BABY只能看到点光而已。
我确切地耸耸肩，忽忽，这就是我的BABY吗？
曾经与我默契地在肯德鸡与陌生男子动手打架曾经与我远赴澳洲韩国曾经与我在慕尼黑啤酒节共同站在一张桌子上跳舞，并，共同在网络中浴血奋战的最亲爱的BABY吗。我的确是糊里糊涂地做了妈咪，甚至连他即将出生的日期也会记错。
不过想起，在他出世之前我们在漫漫黑夜里共同拥有的那些美丽奇妙的梦，纷飞的白雪中盛放的梅花，游园会绿油油的小树上紫色磨盘一样的花朵，校园一丛一丛艳黄的迎春，海洋底面硕大的牡丹……几乎是每个梦里都开满了灿烂的花朵。也还记得我徜徉在梦里，四处品尝花生、冰淇淋，和很多奇异的水果，啧啧啧啧。
他出世之后，再没有那么美丽真切的梦了。
哦，他爬上陆地了。真的从小蝌蚪变成小青蛙了。
四、
住院的七天我知道怎样吃饭才是最舒服的啦。
哈，当然是躺下被人喂。舒服极了。能量消耗到最底点，连手都不必用。
恰好在11日家里买了辆小汽车。没想到然后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刚拿到车证不久的胖胖在来来往往的送饭中车技迅速成熟。从一路熄三次火减少到熄一次火。他还非常有心地找到很多吸管。所以喝小米粥还是鸡汤啊都可以用吸管来躺着解决，享受。因而等到后来我其实已经完全恢复的时候也不想让胖胖看出来，以便继续享受这一优质服务。基本是胖胖一到，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毛巾掖到下巴底下，摆出一个很虚弱的造型。然后胖胖象给克隆羊治病一样，严肃地前来喂养。
胖胖仔细地研究小勺从我嘴巴的哪个角度进入，最为便利。
当然有四种角度。勺子从左嘴角。勺子从右嘴角。这两种很快被我愤怒而屈辱的目光淘汰掉——肉汤之类的都灌到脖子里去了。勺子从上嘴唇进入也还成，不过一来顶在我的上牙齿上不甚爽，二来在我这个角度来看，就好似我的鼻子上长了把勺子。
恩。最后还是从下嘴唇进入比较好。
这种快乐的日子到了出医院就结束了。所以我很心切地向诸位医生打听如果要第二个BABY的一切注意事项等等。医生称赞我是英雄母亲，然后顺便来了一句说真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痛。
五、
圣诞节来临的下午。我静静地站在窗前。我看到雪花飘下来了。轻轻打在绿色的屋瓦和我的阳台上。
我的窗前有两棵高大的法国梧桐，他们冬泳般地裸露，所以上午时的阳光在枝枝叉叉中依然照进来，它们温柔地与我相望。去年的时候我们还在发了疯似的过这个节日。而今年这个时候我就安静下来了。去年我是一个逐渐老去的大龄女青年，而今年，我成为一位年轻的母亲。
电视老是不停地播着因为我也怕寂寞。我看足了过去几年来都没看过的数量之多的电视节目。那另人生厌的脑白金广告，那另人联想丰富的油汪汪的陆毅。
后来我静静地看两个探险者沿着深谧的河流走入魁北克的冬日。魁北克的冬天阳光灿烂，空气透明。快乐的人们在林间厚厚的积雪中兴奋地大叫。我在屏幕的这一端幸福地望着那些灿烂的白雪。心里只是想：我一定，要带我的儿子去魁北克滑雪。后来我的圣诞节就在我手忙脚乱的遐想中与心急火燎地想为儿子在加拿大找个干妈或干爸以便去滑雪时有个落脚之地的臆测中度过了。
六、
从BABY一出世，我就不断地与他斗智斗勇。比如说他想吃饭时，我就是婉言谢绝，然后鬼头鬼脑地看他的表情。当时全家还在为给BABY取名字发愁呢。我基本无暇顾及，兴高采烈地游刃于治理整顿与反治理整顿。晚上他治我，他夜里总要醒来一次。迷迷登登得爬起床来委实另人窝火。白天我就治他。哪怕他睡着了，我也把他拨楞醒了，然后龇牙坏笑，把他气到嗝肌痉挛。最后我承认我败了我没治过他。因为他哭起来没完没了直到听起来象断气，吓得我浑身冒汗，抖若糠筛，上下鼓捣一番他才眯缝着小眼，颇为心安理得，甚至若无其事地打个哈欠。
我老妈每天津津有味地观战到最后乐了说：不是取不出名字吗，就叫蔡治治吧。
看你们俩谁能治了谁。查了查八字什么的书。发现他克我。哎好在是他克我，只要我不克他就成。哎既然是他本来就克我，我也不费那心了。省点劲跟别人治理整顿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七
那天来了朋友探望我。她现在与她的男朋友算是同居。我知道这种情况的青年人最没有结婚的愿望了。因为是觉得结婚和不结婚也没太大区别，甚至结婚还挺费事吧。
但是我就挺伤感，因为她对如何为人母的知识根本不感兴趣。可是你知道我多想好为人师一把，把先进经验找个衣钵弟子传授一下啊，比如说抱孩子……算了，抱孩子一般人都会，咱PASS。
比如说哄孩子。医生说不许喂那么勤。小孩子的消化时间是两个半小时。所以两次饲养当中应该隔两个半小时以上。可是小孩子不是那么老实，在中间不睡不玩光闹腾怎么办？
一般要唱这两首歌。
第一、 可能是尿了。那就唱江涛和陈红在那年春节联欢会上唱的那首：“常打包看看打包看看”。打包看尿了还是拉了，赶紧换尿片。
第二、 可能是找安慰。那就唱刘欢在《水浒》唱的赵季平作的那首：“该吃手时就吃手哇，风风火火闯五洲哇……”恩。吃手。肯定不哭。
如果这两招都不好使。那就换招。
看到小孩子哭。先来个歇后语：你是三他妹儿，——整四（事）呀。
然后把孩子抄起来，走两步。另一个歇后语：猫走不走直线，取决于耗子。
接着就得开唱。不光唱。还得边悠边晃边拍边跳。并且这几步还都得走匀净了。
有几首歌俺标志着俺家风吹小屁屁的成长历程。
先是《敖包相会》就可以睡。后来这个睡不着了，得唱《枉凝眉》加跳慢四。后来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加伦巴。后来是《纤夫的爱》加水兵舞。等到回家俺们风吹小屁屁必须是《冬天里的一把火》加迪斯科才睡。恩昨天发展到崔健的《一无所有》，舞步就免了，把嗓子往劈里唱，小屁屁准睡。经验之谈啊同志们。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在家苦练吧各位。
八
这篇文章我写了很久。当初我是饱含深沉地期待着我那长满抬头纹的小青蛙能变成一个王子，以便将来娶几个白雪公主或睡美人回来给我过过瘾。现在他长胖了。脸蛋子也耷拉下来了。那些抬头纹以及很FIT的身段甚至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我就开始往其他地方寻思了。这时候他是在他妈妈打得很糟糕的包包里伸出两只雪白的小爪子举到头上，惬意地摆着很SEXY的POSE。我听说他在妈妈的肚肚里时就保持这个姿势。
哎他在怀念吧。
我也百忙之中抽空想一想希望他将来受什么教育和做什么。考北大吧谁让这是他
妈妈没实现过的梦想呢。谁说对子女的教育不是为着自己梦想的延续呢。做什么呢。
原来问胖胖想要男孩女孩的时候胖胖说想要男孩。问及为什么，胖胖委屈地说生女孩我的家产给谁啊。这个答案很新奇所以我乐了很久，然后一直记着这回事。那样我想让他读MBA什么的吧，如果可以继承父业继续经商或什么。可是昨天想到昨天晚上我觉得不爽。有什么比让他做自己爱做的事情，不为金钱所形役更好呢。所以我就支持他做钱钟书爷爷那样的人了。无所谓顺境逆境，一样的乐观与豁达，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对吗？真正的英雄需要乱世，风吹小屁屁做个名士，能寄真性情于山水之间也就可以了。钱的问题还是最好由他的爸爸妈妈在剩下的几十年里着手解决吧。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去做些他感兴趣又赚不着钱的正经事，也不会被五斗米折腰。
所谓富不过三代对不对。我发明个隔代资金积累责任制，比如说第一代积累财富，第二代负责花。第二代若见困窘时，他的BABY自然也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哈再进行财富积累，第四代再花，如此如此，肯定也就解决富贵常存福寿永康之类的问题了，哈哈乐不可支得意不已我要申请专利。
九
那天朋友问我：宝宝做什么呢。我说宝宝做梦呢。
他问宝宝做了什么梦。我说他梦到一些温暖，一些粉红色，和前世与他纠缠美丽忧伤的情人。
朋友沉吟了一下，后来我想他是微微笑着说的。他说据说前世的记忆，在小孩子半岁左右时便渐渐消失了的。前世的情人终于像星星一样渐行渐远，完全隐去了。真足以让人发一个大呆。
恩看到他的话，我也呆了呆。
——《我的青蛙小王子》 作者：风吹佩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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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随心情在轻舞飞扬——一片，一片，一片~~~
还有，雪花飘，飘起了几多欢笑，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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