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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3/18 17:51:16 人气: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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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陌生的熟人
走进商场，迎面碰到一个男人，非常面熟。
这个人我认识。一个月前我租住在市郊某座平房里。那是一片专门供进城自费念书的学生和刚刚毕业还无处安身的年轻人暂时栖居的贫民窟。每间屋子里有七八张床位。那时我就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
他在搞直销，有时卖方便面有时卖一种从浙江倒来的劣质皮衣。他的生意很清淡。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翻看破破烂烂的时尚杂志。而我跟他一样无所事事。除了去图书馆看一会儿报纸，大部分时间也是呆在屋子里。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俩就玩扑克，拱猪，拖拉机，打百分，我们玩遍了所有的花样。有时他偷牌，被我逮住，摁在床上，两个人笑作一团。有一次他感冒了，发高烧，满身大汗，脸色苍白，我给他打来开水，喂他吃药。他拉着我的手，嘴唇哆嗦着，眼里湿湿的，亮晶晶的。我也陡生一种同病相怜的辛酸。
那天晚上，他病情稍微好转。我俩便聊了起来。他说他来自本省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父母早年就离异了，他和父亲一起过日子。后来父亲因病重无钱治疗，死在了家里的小土炕上。他在姑姑的资助下读完了中专，没找到工作，便跑到这里来。现在就这样一个人混一天是一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也对他讲了我自己的经历。说着说着，我听到从他床上传来一阵压抑着的抽泣声。大家都是闯荡在外，很难得有这样共诉心声的时候。我的悲切之情一时难以自抑……
不久以后，我又换了一个单位，单位给安排了住房。而正巧这时他也又换了住处。我们是一块搬出去的。临别那天，他紧紧拉着我的手说：“文轩，以后一定多联系！”我深深点了点头。
但转眼之间，我就又进入了另一个浮躁的环境。麻木地生活着，被动地漂来漂去，不知自己，更不知别人到底在哪里呼吸。
一个月后的今天，在商场里打了个照面，我俩都愣了一下。然后犹疑地问：“是你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俩寒暄了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身影便流失在滚滚人流里。只赋闲记得临别时他说了句：“小刘再见。”可是我不姓刘，我姓魏。但我不能怪他，因为我也忘记了他的名字。
我呆呆地站着，心想：也许是都市里的节奏实在太快了，转瞬之间，我们便不能确认任何人是我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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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3/19 16:40: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