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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3/25 14:18:18 人气: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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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天下第一 (一)
天下第一是谁？
以前公认的是小李飞刀。
可李寻欢失踪以后呢？
有人知道吗？
我只知道有人在争。而且是很多人在争。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武林中人谁不想做天下第一呢？
即使是高处不胜寒！即使是要因此付出很大代价。
可。
天下第一并不是争的！
就象这忽然传遍江湖，神乎其神的傻子的棍。
因为，傻子就从未去争过什么！
傻子，就叫傻子。
其实他不是傻子，他只是从小到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诗书、没有礼教。他自闭，他单纯，他就象一张纸。他不溶于世俗。所以世俗人叫他傻子。
而傻子的棍就是傻子整日握在手中的一根三尺长的铁棍。
傻子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成为那个什么劳模子的天下第一。
就象傻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用这根抽打牲口牧牛用的铁棍打伤了几个“坏人”后就有更多的人来找麻烦。
————是来报仇的吗？你们不打我我不会打你们的啊！
也许，这本来就是件复杂的事。从小到大只知道替人牧牛放马过活的傻子又怎么会懂呢？
如果。
不是西南武林大豪秋有痕的那个土财主爹爹寻衅闹事栽在了傻子的手里；如果不是秋有痕派回处理傻子的无影枪浪子李飞被傻子处理的双肩尽碎。也许江湖上永远也不会有傻子这个人。更不会有隐然已成天下第一的棍。
当秋有痕接到老爹再次求助的家书匆匆赶到乡下的庄园时，看见的是曾一夜连挑飞云寨十八狂汉脚筋，醉酒一枪连穿关外三狼的无影枪浪子李飞已成了残废。及至走进厢房，竟又是一屋子辗转呻吟的家丁。人人带伤，或断臂、或断腿，甚至有断了脖颈碎了头盖骨昏迷不醒的。
秋有痕着实吃了一惊。
待到见到那个“凶徒”竟只是个破衣褴褛蓬头垢面眼神木衲的野小子时，秋有痕已惊的合不拢嘴。
秋有痕疑惑而又极具凶狠的目光紧紧盯在傻子的眼睛上，傻子亦目光不移。傻子的眼神竟平和而稳定，木衲中满是坚毅。
秋有痕开始感觉到这个小子确实有非凡之处。
秋有痕缓缓下移目光，眼神滑向傻子随意扛在肩上的铁棍。那只是一根黑糊糊的普通棍子。哪里象什么神兵利器啊！那棍子的一端此刻正晃晃悠悠的挂着两个青皮的葫芦。也许，那正是傻子的晚饭吧。
————就是这么一根普通的铁棍竟打伤了十余虎狼家丁，而且碎李飞双肩废了无影枪？
————难以置信！！
秋有痕不信。
何所依也不信。
李三、叶秋残的眼中自然也充满了疑惑。
追魂何所依、快刀李三和铁手叶秋残都是武林道上的响亮人物。
而这其中追魂何所依尤为有名。
有名的是他的刀。
飞刀。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何所依的追魂双飞刀自出江湖历一百三十五战亦是从未空回。
所以李寻欢失踪后，何所依的飞刀已隐有取而代之之势。
但何所依说我生不逢时。
————我比李探花厉害！
————李探花只有一把飞刀，我的飞刀抬手就有！
————有多少把？
————秘密！
象何所依这样的人本来就眼高于顶，他怎么会相信傻子比自己强？
所以，何所依长身上前。
所以，何所依轻松的说小子我只废你一双招子我让你也享受一下残废的滋味。
所以，何所依出手。
何所依双手齐出，没有刀影，没有刀路。只有飞刀穿透目标的“扑哧”声。
从未空回的追魂双飞刀依然没有空回。
飞刀已中。
可。
秋有痕愣了。
李三愣了。
叶秋残愣了。
何所依却想哭。
因为，何所依此刻正面对着一双黑油油的眼睛。那双眼睛也许木衲，但却绝对完好无缺。而它此刻应该是血肉模糊的。甚至为了不致死傻子，何所依用的力道是让飞刀只入眼一寸的。
可飞刀呢？
那傻子似并未见过什么飞刀，他好象根本不知道危险曾那么真的逼近他，他依然平淡而又略有些呆滞的站在十步开外。
可傻子的棍却已不在肩上。
没有人看见傻子的棍什么时候到了身前。那两个葫芦依然被藤条拴在棍的一端，葫芦上赫然插着两把飞刀。刀尖入肉一寸。
傻子望向那两把飞刀，忽然他的眼中就有了怒意。
————谁打我，我就打谁！
只见他一把扯下葫芦，单手持棍，棍尖斜指于地。
傻子的目光直直盯向何所依，那目光中毫无生气，但却执著的令何所依心为之寒。
傻子不紧不慢的向何所依走近，他的目光已转而盯向何所依的手。
一股无形的压力直迫何所依，何所依竟感到双手似已不能活动。
何所依望着平平逼近的傻子，望着那双直直的眼睛。猛然间，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一股巨痛倏然传遍全身，手不自觉的一抖。
一抖后，飞刀出手。
追魂双飞刀终于出手，可出手的飞刀竟生平第一次有了刀影。
飞刀有形有路，却独独没有了杀人的意。
因为，出手的飞刀只无力的撞到傻子的身体就翻落尘埃。
接着，何所依就听到了自己双臂碎裂的声音。
秋有痕、李三、叶秋残也都听到了那似木棍断裂的一声“喀”。
但秋有痕、李三、叶秋残却根本没有看到傻子的棍有什么厉害的招式。那棍在傻子的手中只挥舞了两下，可不知怎的就先一步破了何所依的飞刀，碎了何所依的臂。
铁手叶秋残大吼一声，身形一闪右拳暴长已直轰傻子的耳门。
叶秋残的拳可一击毙杀壮年牯牛。他练的也是当年铁传甲的路子，已然将一身硬功练至炉火纯青。
就在叶秋残出手的同时，快刀李三和秋有痕也双双抢出。、身形急闪间，李三的快刀已挥起，可未及劈出肩膀却忽被身旁的秋有痕一把按住。
两人身形一顿，旋既急退。
急退中，骇然发现铁手叶秋残的右拳已离开了手腕滚落于一边。叶秋残皮肉碎烂的右腕正鲜血激流。
腥风绕体。
傻子仍斜握着棍，一双依然平静的眼睛定定望着秋有痕和李三。
李三的刀慢慢的垂了下去。
秋有痕心在沉。
就在何所依和叶秋残的呻吟声中，秋有痕忽然转身就走。
顷刻，人影俱无。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傻子和傻子的棍。
地上的一双葫芦四把飞刀和一只紧握着再也不会张开的拳头尤在展示着刚才的激斗。
江湖大哗。
七日间，一张不具名的武林帖撒遍武林。
帖上只有一句话：欲争天下第一先破傻子的棍。
————为什么要破傻子的棍？
————因为傻子的棍破了浪子李飞的无影枪，破了追魂何所依的飞刀，破了铁手叶秋残的拳。
————那，傻子的棍在哪里？
————无名乡下。
————无名乡下在哪里？
————你不用问了。
————只要看看三三两两的江湖人都往哪里去，哪里就是了。
秋有痕恨傻子。
秋有痕更怕傻子。
所以秋有痕说就让整个武林的人对付你好了！
————嘿嘿嘿。
傻子很烦。
因为傻子这几日好象把十辈子能看见的人都看光了。
而且也打完了好象十辈子也打不完的架。
傻子的棍已完全声震武林。
江湖上最至激的消息就是傻子又破了谁？
有心人记下了傻子的战事情况，公布于众后不禁让武林人凉气倒吸。
7月11日傻子的棍连破幽冥教八大使者之魔声使雷烈日、魔音使鬼在咳嗽。
7月12日傻子的棍破西域番僧三无和尚的拈花指。
7月13日傻子的棍破伊贺忍者独孤十一狼的迎风一刀斩。
破王小枪的惊艳枪破落寒枝朱敦的落叶掌7月14日傻子的棍破江南花自在的自在飞花7月15日傻子的棍破。。。。。。
江湖上成名的和梦想一战成名的60余人几日间竟连毁于傻子的棍。
傻子的棍不想做天下第一也已不可能。
因为，江湖人已把傻子的棍做为天下第一挑战。
傻子已别无选择。
直到傻子遇到了小无。。。。。。
云南极乐教四大天王之一多手天王唐解元斜倚在一张巨大的木榻上。八名壮汉抬着木榻疾走如飞。
唐解元懒洋洋的微眯着双眼，此刻，他正在猜度着这名震江湖的傻子和傻子的棍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的身侧跪着一个女人。
一个正值妙龄、貌若天仙的女人。
可这女人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郁。她面无表情，双眼中竟似隐含着无尽的痛苦。她就是小无。
小无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唐解元的腿侧。
唐解元张开眼睛斜扫了一眼小无。
忽然，小无“啊”的一声惨叫，既而紧咬下唇，脸因痛苦而抽搐着。
一丝残忍快意的笑倏然出现在唐解元那张白皙的脸上。原来是他刚刚出手在小无裸露的肩头狠狠拧了一下，又顺手抓起了小无的头发在手上绕了两绕。小无的头被唐解元拽的向后仰着，一滴泪珠无声的顺着耳侧滑落，滴在了肩上。那粉嫩细润的肩头赫然块块瘀青。
八名壮汉神色木然脚步未停，显是已对此司空见惯。
第一眼，傻子看到了唐解元。
傻子的眼中平淡如水。
第二眼，傻子看到了依然被唐解元拉着头发的小无。
傻子的眼中忽然就有了变化。他看到了小无那双凄楚的眼睛。他看到了小无眼中那股令人心悸的绝望和无比熟悉的孤寂。
第三眼，傻子看向唐解元。
唐解元正轻轻抚摩着小无的秀发，同时上下打量着傻子。
傻子的心中忽然就有了火。那把火似乎能燃尽这世间的一切。
————别问我理由，我要杀了你！
傻子忽然对唐解元就有了恨意。这恨意竟然使傻子第一次有了主动进攻的欲望。这恨意第一次使傻子想要杀人。
唐解元感觉到傻子那股强烈的杀气。这突如其来的杀气使唐解元莫名其妙。这股杀气气势万钧。
这股杀气竟令唐解元害怕。
————什么？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我的心怎么会跳的这么快？
————向来只有别人怕我！可，我怎么了？
唐解元慢慢松开小无。原本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忽然就成了一只似要捕食的豹。
多手天王不是虚名来的！
望着随时都可能挥棍一击的傻子，唐解元忽的猛展身形。
出手。
这出手毫无征兆。
这出手先发制人。
这出手就是不遗余力。
三十六种暗器铺天盖地兜向傻子。
天——女——散——花。
是天女散花！！
唐解元竟然出手就是天女散花！
七年来，唐解元竟第二次用了天女散花。七年前，唐解元叛离唐门，面对全力剿杀他的唐门二十八名好手，施出了天女散花。那一次唐门高手无一生还。
百年来，唐解元是四川唐门唯一一个将天女散花练至三十六种暗器齐发的高手。自七年前一役后，四川唐门元气大伤。而唐解元则用了三年时间经过了大小一百一十余战，终于成就了地位超然的云南极乐教四大天王之一。
而在这七年中，唐解元所面对的最凶险的一次莫过于与千手相士余半仙那一战。可对付象余半仙那样的暗器高手唐解元也只不过用了二十五种暗器。
唐解元身起空中。望着激飞向傻子的那一团暗器，不禁陶醉。陶醉于自己的旷世绝技。
那些暗器大的有一尺长箭，小的如牛毛细针，方的、圆的、三角的、回环的、金属的、透明的竟然个个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阳光下只见一团微蓝的光，四川唐门的暗器自是个个剧毒。
————呵呵～～傻子，我要让你变成刺猬。
陶醉未绝，只见傻子不退反进。傻子铁棍轻舞，棍风过处，唐解元竟然、突然、骇然惊见自己的暗器————————拐弯了。
不错，所有暗器竟都一百八十度回旋赫然反噬唐解元。
任何人要于身在空中徒手接天女散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包括唐解元自己。
好在暗器也象毒蛇一样，因其形状、旋力和轨迹的不同而各有七寸。
好在这三十六支暗器又都是唐解元研制、浸淫了多年的。
所以唐解元手脚并用，左右齐施，竟勉强接下了天女散花，可也已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这时。
傻子的棍出手了。
就在唐解元心力交瘁、狼狈不堪的时候，傻子出手。
甫落地面，唐解元未及喘息，傻子的棍已到！
就在唐解元的惊骇中，那只刚刚拧过小无肩头，抓过小无头发的左手轰然碎烂。接着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唐解元眼前一黑，已意识全无。
7月20日傻子的棍破天女散花一战击杀多手天王唐解元。
两日里，这条消息传遍江湖。江湖人更如潮水般涌入这个西南的小村庄。可是，情况却有所改变，来的人虽多，可挑战的人少了。
毕竟江湖上能胜过何所依、叶秋残或者雷烈日、唐解元的人并不多。
难得清静。
傻子当然高兴。
何况，傻子遇到了小无。
小无在笑。
小无一边收拾着傻子的破茅屋，竟然还一边哼起了歌。
————为什么不再忧郁？
————是摆脱了唐解元的摧残？还是因为遇到了傻子？
傻子望着快乐的小无，心中充满了迷惘。
二十余年未与人有过如此近距离、如此长时间的接触，他已不知怎样去与人交流。
可不知为什么他喜欢与小无在一起，哪怕是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
傻子自闭的心在融化，因为傻子的眼中已经开始有了温柔的笑意。
笑。
傻子笑。
小无笑。
秋有痕也在笑。
————秋有痕笑？
他笑什么？
秋氏庄园俨然已成了一间大型的江湖客栈。每日里，武林人物往来不绝。听说在江湖上有个名声很响的金庸客栈，想来其势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秋有痕初时并没有想到传言江湖挑战傻子的棍竟然会歪打正着借此发了笔横财。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入住庄园，秋有痕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正源源不断的流入自己的腰包。
所以，秋有痕在笑。
可。
笑归笑，秋有痕并未因金钱而忘记了对傻子的怨恨。
他无时不在琢磨废掉傻子。
但此刻，秋有痕却并不着急，因为他已经有了对付傻子的方法。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对付傻子的棍？
方法是什么？
————秘密！
秋有痕已是成竹在胸。
这不仅是因为他有了对付傻子的方法，更因为他已经探察到傻子的棍是什么来历。
没错，傻子的棍不是平凡的。
傻子的棍大有来历。
傻子的棍就来自一位来人。
————我肯定，那老人姓孙。
当秋有痕对着李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旋既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原来这把棍本来就是天下第一。
说完他的额头已滚下了斗大的冷汗。
秋有痕亦是一脸敬慕。
————你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老人家怎么成就了傻子的棍！
没错，绝对没有人会想到。那老人只不过告诉了傻子。
————别管对方的招式，你看他哪不顺眼亦或是哪里最顺眼，只要把你的棍砸过去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武功秘籍神丹妙药。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无疑需要有很大的执著力才能成功。
而傻子恰恰正是这样一个偏执的人。他记住了老人的话，他千百次的重复老人的话，他无数次的挥动着他的铁棍。
所以，他成功了。他成了天下第一。
也许，就只有这样的一个人，才能练成这样的招式吧！
那老人看准了，也看透了傻子。
秋有痕也练。
秋有痕真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天下第一的招式竟是这么来的。
所以当他听到这个信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把面前那张生动的脸活活撕碎。可随即，他笑了。因为他相信这个给他信息的人绝对不会欺骗他，而且这个人的信息也绝对是准确的。
————傻子行，我为什么不行？
所以，秋有痕抬棍就击向快刀李三。
李三的快刀刀光一闪，斜斜劈向秋有痕的脖颈。秋有痕眼中无刀只把铁棍直直砸向李三耳门。就在铁棍破风声中，李三的刀光激起一股寒气已倏至秋有痕头顶。秋有痕的棍仍未停。可是却已不再是眼中无刀。那把刀刀光急闪，秋有痕左眼不自觉的眨了一下，只这一丝闪电般的疑惧，李三的刀已停在了秋有痕的肩膀上。
秋有痕颓然扔棍。
李三垂下刀。
————你看到的东西太多，你练不成的。因为你不是傻子。
秋有痕无语。
傻子喝完了一碗小无熬的玉米粥，擦擦嘴，转身缩到炕角静静的坐下，然后借着油灯微黄闪烁的光亮看着小无。
这已成了傻子每晚饭后必做的事。而且是最愿做的事。
他想不出，世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
————如果一切打打杀杀都离我而去，如果让我一世就这么度过，我别无所求。
有时候，小无也会定定的回望傻子。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在暗夜的灯光里就象宝石一样璀璨。而这个时候，傻子就会慌乱的移下目光，仿佛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
在傻子的眼中，小无无疑就是一个女神。
更多的时候，小无会说累了，你睡吧。
傻子就会欣然睡下。
这时，小无过来轻轻为傻子掖一掖被角，傻子的心竟会跳得如小鹿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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