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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4/27 17:10:13 人气: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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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呵，那支仿真的玫瑰花
春寒嶛峭。华灯初上。 街这一侧的女人拢着袖，坐在小摊前。
摊里杂七杂八地放了梳子毛巾化妆镜三双五元的棉袜等等便宜的小百货。小摊前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愈发显得冷清了。
街对过的花店里，热闹非凡。红的，黄的，粉的玫瑰在玻璃纱纸的映衬下，娇艳可人。香水百合，郁金香，睡莲浅笑盈盈着，巧克力的金箔包装直晃人眼哩。明天就是情人节，俊男靓女们在店里穿梭着精挑细选情人节礼物，那种甜蜜醉人的气息让女人看了，心里也跟着甜。
女人不禁抿着嘴笑了，她还算年轻，快三十的人了笑起来眉眼很清秀的样子。早先她在一家效益蛮好的企业里做事，去年企业不知怎么就破产倒闭了，一夜间她从稳稳当当的办公室文员变成了下岗职工。家中男人安慰她，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呢。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不出三个月，眼瞅着他和朋友合开的公司终因资金不到位，作鸟兽散了。男人便东奔西跑地满世界找活儿干，女人开始沉不住气了，依了小姐妹的建议，上街边的夜市里摆了个日杂小摊，夏天生意还好，出来纳凉逛街的人多，冬天就萧条了。
今天晚上街对面的花店让女人看得有点入迷。听说今年这一拨突如其来的强冷空气让本地的玫瑰花市场严重缺货，空运来的广州玫瑰一支卖到了三十块钱。三十块钱呐，女人的脑子里迅速地换算成以下公式：30块钱一支玫瑰等于12斤鸡蛋，等于5斤上排肉，等于6条鲫鱼，等于3只半烧鸡，等于4瓶花生油等于30斤大米等于一整年也用不完的盐巴呐。
前些年，不消说30块钱的玫瑰花，就连最贵时50元一支的玫瑰花，女人也收到过。那些个情人节到来的日子里，女人会手捧着男人送的由情人草满天星配衬大大的玫瑰花束，男人的西装里戴着女人特别挑选的宝蓝色领带，两人手挽手地去西餐店里吃299元的烛光情侣套餐。
今年的光景不一样了，男人每天回来很累很辛苦，女人收完摊迟了，回到家也就洗洗睡了。家里的花瓶空了好一阵子，和天下所有爱花的女人一样，以前她三天两头地往家里买鲜花，康乃馨玫瑰百合五月菊剑兰……
没间断过。现在买花的钱得算计着买米买面买菜交水电费，手指缝稍稍松一点儿，月底的日子就难熬了。
“妹子，走了，收摊喽”边上卖服装的大嫂催着她。收了收了，今晚的生意不好做，人都往花店里挤着呢。唉，女人在心底叹了口气。
回到家，女人脱掉灰扑扑的风雪衣，从暖壶里倒了半盆热水，用热毛巾焐着冻红的脸。洗完脸，用食指挖了一小团铁盒装的上海百雀羚面霜正要往脸上抹，蓦地，镜子前花瓶里那支火红的玫瑰灼亮了她的眼：苍绿的叶片挺立着，娇柔微卷的花瓣上，如钻的水珠晶莹欲滴……
一双手，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住了女人的纤腰。
“老婆，情人节快乐！”男人低语道。
“哎哟哟，你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作什么嘛，30块钱一支哪，两三天还不就谢了”女人心疼得牙齿间滋滋地直吸凉气。
“我想让你和其它女人一样，情人节也有玫瑰花，不过……”男人忽然有点吱吱唔唔起来：“老婆，你可千万别生气，这支玫瑰我才花了3块钱，你仔细瞧瞧看。”女人定睛一看，呵，那支玫瑰竟是绢制的仿真花呢，连瓣上的水滴都做得如此逼真，不细看还真瞧不出呢。女人的眼里有雾气漫了上来，她低下头，用手指轻捻着花瓣，久久地，久久地不说话。
男人慌了：“老婆，你不要哭啊。我一定多多挣钱去，相信我，明年，明年情人节，我就给你买一大花篮的玫瑰花，是真的那种花啊……”眼里的雾气还是凝成了珠串溅落下来，女人笑了，回过身，踮起脚，很响地在男人脸上啄了一下：“傻瓜，我喜欢这支仿真的，因为她永远不会凋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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