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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6/20 18:16:26 人气: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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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拉的宠儿 --爱滋病的传说
所有的故事都源于真实。 所有的人都会记得公元2002年1月春节前发生在天津轰动全国的那场骚乱。一些外来的艾滋病患者在人潮“汹涌”的地方,用带有病毒的针头扎人。许多人因此染上了病毒,没有人敢出门购物,整个天津人心惶惶,各大商业区在本应旺销的春节前却异常冷清。那一段时间天津人的问候语不再是“吃了吗”,而是“小心别挨扎!” (一)陈国雄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任由思绪游荡。 本来以为今后的生活回越来越理想的。我从西部只身来到这个城市,所得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的,我从未感谢也没必要感谢任何人。这个世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伪善,在不影响对方利益的前提下,只要你要求,就会有人出于“善良、真诚”来“满足”你;而实际上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是的,我不感谢任何人。得到就会伴随付出:我的心智,我的精力,还有我不得不放弃的民族习惯——我是回族。 我凭借自己心理年龄大于实际年龄的优势,很快在工作半年之后获取了项目经理的职位。之后我又争取了更多东西,包括不漂亮却单纯的妻子(也是某领导的千金)。婚房及一切装修费用都是女方负责的——这年头没人笑话你吃软饭了,只有羡慕的份儿;就算是笑话你,那也是“酸葡萄”心理。 就在新房刚刚准备装修的时候,我被扎了,半小时之后我就到了总医院,然后就被医院“关”了起来。三天了,没有人来看过我,包括已经和我领完结婚证的那个女人。我不怪她,不怪任何人,就像我从不感谢任何人一样。谁让我明明知道最近有人被扎还跑出来陪她逛街?谁叫她老爸有权给她找个好工作,所以她才有钱出来购物?谁叫我当时站在她的左边,如果在右边,也许就轮到她了。认倒霉吧。三天的时间足以让我慢慢平静下来。这和我的事业、我的新娘一样,都是出人意料却又顺理成章的。没有对错,没有是非,只有现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用它的不公平来体现它的公平的。 医护人员没有因为我的平静就此相信我。听说会有人来看望我,他们怕我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举动,因而给我注射了镇定剂,好让我睡去,就不可能攻击来看我的人了。我猜我的家人应该到天津了,也只有他们可能来看我了。其实,护士对我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刚到医院的时候,我的确想过要拉一个“垫被的”,但是现在这个想法随着平静的心而烟消云散了。昏昏沉沉的感觉,看来镇定剂生效了…… “陈国雄……” 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陌生的声音。 “我是安拉。” 是安拉!我的真主!不,我已经不配称他作真主了——自从工作以来,我背弃了所有的民族习惯,并且,我欺骗了我的家人,让他们以为我一直遵守着穆斯林的教规……哎,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遭到现在的报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拉的声音听不出性别,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男性,“你用不着因为没有遵守穆斯林的教条而自责。我不是来谴责你的。宗教只是一种用来约束人们行为从而是世界变得更和谐的一种东西。况且任何信仰一经人们的流传,就会出现弊端和破绽,所以说一个人如果能相信自己的良心,比相信任何信仰都要高尚。” 安拉的话让我宽慰了许多,但是我依然在接受惩罚呀。尽管不是因为宗教,但是我应受惩罚的理由太多了。 “你所想的我全都能知道。你是有希望结束惩罚的。” 结束?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得了艾滋病就等于被宣布死刑?死亡才是它的结束。 “难道你不知道‘奇迹’这个词吗?等一会儿会有一个女孩来看你,如果她吻了你,那么你就会转危为安,而她则会在不久后死去。” 真的会有人吻我吗?吻一个得了艾滋病的人?我宁愿安拉不给我希望。就算真的有人那样做,我也会接受吗?说不好,事不临头,谁也说不好自己会怎么做。 “如果她想吻你,你是不可能躲开的,忘了吗,你现在是昏睡中呀。” 这么说,她吻我的时候,我就无法看到她的脸了。那会是怎样一张美丽的脸呢? “你虽然看不到她,但是你可以感觉到她,但愿你能记住那种感觉。好了,现在你可以静静地等着。” (二)小厉 坐在出租车上,无心去听好谈的司机说些什么。司机见我对他的话没反应,也就沉默了。 我的思绪一片黑色。 怎么会是这样?我鼓足了半年的勇气,终于拔通了陈国雄的办公电话,却听到他被“扎针”的消息!不应该是他的——那么可爱的一个人,真的不应该是他的!这帮扎针的人真不是东西:穷光蛋他们不屑去扎,真正有钱有权的社会蛀虫他们又扎不到——全他妈的是一帮人渣! 我是在桃花始谢,柳絮初飘的时候认识“老陈”的。那时候我总是莫明地担心,担心自会喜欢上他,其实我也知道,越是担心,就证明自己已经“没救”了。真的,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我“完了”。 他总是很忙,很少能在办公室小坐。于是我就总是处于等待的状态,等待着陈经理回来,盼望着那可怜的几分钟的交流时间。 小厉永远是陈经理的小厉,陈经理却不是小厉的陈经理。这种从属的关系并不是以他的意识转移的,其决定权永远在于我。只要我还爱他,我就永远是他的;而他,是永远也不会爱我的,我想。 他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城市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把这种生活说成是一种苦难一点都不过分!但是他的运气很快就来了。她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她可以给他许多,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他。他们恋爱之后,他明显变得开朗了许多,这是无论我为他做多少工作,沏多少次茶,冲多少杯牛奶,买多少次早点都无法办到的。在他们越来越亲密的时候,在我每天不得不接到她来的电话的时候,在人们对他们的祝福充满耳朵的时候,在旁人对我间接地冷嘲热讽的时候,我终于辞职了。我辞职不是为了摆脱,不是为了遗忘,不是为了逃避,而是,想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不被任何外界打扰的想他。 有一些东西,单纯的小厉是心知肚明的。当她们家不眨眼的交集全年物业管理费的时候,我家因为托欠供热费被告上了法院;当她那个胖得走不动路的老爸还在享受干部待遇的时候,我那瘦得皮包骨的老爸在靠三十年的制冷技术四处打工;当她享受银行那份优越的工作时,我却要一面做小时工一面上夜校!她们在天津市房价最高的河西区拥有两套(也许还有更多,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双水双气住房,并且是在官员云集的小区之内;而我家住几乎等同于贫穷窟的地方和人住一套伙单,邻居还是一个神经不大正常的老流氓!一想到这些,再傻的人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不停地改善着自己.虽然我也许永远都无法让自己达到做他女朋友的标准,但是我不可以不去努力.从前我是毫不在乎自己的。一个女孩子总是穿得随便,甚至有时候还有一点邋遢.不过现在,我懂得了打扮自己,开始讲吃讲穿,开始接本学习英语,努力地背那些单词。老陈看不到我的转变,却吸引了那些不相关的男生,可我只能让他们看着喜欢却永远也得不到!因为,没有老陈就没有我的转变,就像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是他的“成果”,所以,我怎么可能将他的成果转让给别人?他虽然看不到,而我却不能做不到. 可是我有时也会这样想:就算我再努力,再出色又能怎么样呢?我喜欢的人还不是要和别人在一起?我其实没有奋斗的理由了。我的努力仅仅是因为想证明我和她之间的差距不能说明我输给了她,而是我的老爸输给了她的老爸,是我输给了强大的社会规律和冷暖的人情;所以,我虽败尤荣。我就是这样在反反复复的矛盾中度日如年。 当然,我不认为老陈是可鄙的,马克思早就说过,物质决定精神,所以爱情是要面包来养活的。缺乏面包的人只有权利爱,而没有资格追求甚至表达爱。 没有人可以理解我为何对他如此痴情,就像没有人相信他的身上有一种子香味只有我可以闻得到。那种气味只有在清晨,他起床之后,在不接确其他任何人的时候才可以闻得到。那时他住在A座公寓的顶层,我们的办公室在A座地下室,每次他早上直接乘电梯到地下室的时候,我都可以闻得到,开始我以为他擦了什么东西呢。那种气味让我感到莫明地平和与幸福。那种感觉永远是短暂的,因为只要有第三个人进入办公室,那种气味就会消失。我曾告诉过老陈,说他身上有香味,他不以为然。 我对于他是多余的。 终于到了总医院。的哥在我下车的时候随着收音机哼出了迪克牛仔的那首歌。我想他的心情由于一位沉闷的客人终于下车而轻松起来。我很想对他说:“我不知道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但是我知道有多少人值得等待。”但我没有说,我知道他不会明白,也怕吓到他。 他病房有两道门都是从外面锁的。护士为我开了第一道门便赶快逃掉了。透过第二道门的玻璃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我的泪水同时夺框而出。 用手一拧第二道门居然开了。他身上那种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但是这次没有平和与幸福,只有眼泪。他在昏睡。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我不能代替他遭受这个不幸?为什么我一直是那么多余?我是多么想能为他做点什么呀,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了。 我一直有两个愿望:一是希望自己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因为我不能容忍自己的无能,特别是对自己所爱的人的无能;二是希望他可以真正地爱她——真的,从前我一直把老陈当作偶像,我以为我会向他学习一切,直到后来一个个条件优越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真正明白:人,可以通过自己不喜欢的方式赚到钱,可以通过不喜欢的药方治好病,但是却永远无法从自己不爱的人身上获得幸福!只有他爱她,他才可以幸福。这两个愿望时时刻刻地折磨着我,有时甚至使我感到致息。而现在,我惟一的愿望就是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不是我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的陈国雄! 微弱的阳光打在他越发消瘦的面庞上。他的嘴唇比以前更加干燥。记得对他说,买润唇膏吧,你的嘴唇需要滋润。他坏坏地答,等我有了女朋友,让她给我滋润。没想到第一个承担这个任务的居然是我。陈国雄,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吻我?知道吗,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是我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因为我能认识你,认识这么可爱的一个人,你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没有人可以代替你的!为什么老天要剥夺我惟一的理由……你不能就这么走,我要把那个吻还给你现在还给你! 我接确到的不仅是他的嘴唇,还有他的泪!他能感觉到我!我们的泪水彼此混合起来,他的脸在阳光下晶莹无比。 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个熟悉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她也来看他了。这个时候我还应该回避吗?还有必要回避吗?是的很有必要!虽然我也同样是爱老陈,虽然我的爱并不比她的逊色,但是我没有足够的钱来照顾他,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的他,更需要照顾呀。我想她现在的心情是犹豫的,她不大可能有足够的勇气接近现在老陈,如果这个时候我让她看到了,正好给了她一个离开老陈的借口。 我匆匆地离开了老陈的病房,可是总感觉有一根线,一端系在老陈那里,一端拴住我的心;心随着我的离开被拽得生疼。 不能让老陈知道我在爱他。在一个人临终的时候,应该享受一种平静,我不可以去打扰他,怎么能让他接受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人,突然跑来说“我爱你,我要和你一起死”? 清点一下我仅有的“财产”:陈国雄的三张照片,两张一寸照,一张春节那天在单位拍的,都是我用“非法途径”得到的;还有他所有写给我的字条,有让我抄写的通知,有给我的留言,还有他起草的管理规定,从我在他手下工作的第一天,我就留着它们;还有他用过的手机卡;甚至还有他写过之后要丢掉的废纸——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男人丢掉的,女人拾了起来。当你无法再接近一个人的时候,只好接近与他有关的东西。可是,只要这些东西还存在,他就有可能知道我在爱他——烧掉了我所有的“财产”,也就是说毁掉了所有我爱他的证据,我又回到处总医院做检查。 (三)陈国雄 安拉,我感觉到了,她在吻我!可是,我求你停止她这样做,这么爱我的一个人,我不愿意看到她替我死! “我无法阻止她这么做,一个人心中的力量往往是任何神都无法阻止的,不管这个力量是正是邪,是爱是恨。” 那么,总可是让她活下来吧,如果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去,还不如不让我活! “我不能这样做,否则就会破坏‘生命守恒定律’。再说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你心爱的人?毕竟你现在只是在感觉她,并没有看到她。” 安拉,我求求您了,我相信您是万能的。 “我不是万能的!因为我现在很想哭,但是我是神,我无法分泌出眼泪。” 终于睁开眼睛了,安拉的话还回响在耳边,他是神,他分泌不出眼泪,我不懂他的话。 适应了阳光的眼睛,看到了我的妻子蒋方。你吻我了? 她点头,表情僵硬又复杂。 我摇头。你怎么这么傻呀?我很想拥抱她,可是我不能。 护士小姐的到来打破了沉默。她说要再从我身上抽血来做进一步的证实。真是的,还抽什么呀,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无论再做多少次化验,结果还不是一样的?我不相信刚才的幻觉,安拉怎么会和我这个背叛穆斯林的小人物对话? 化验的结果让我吃惊:真的,从我的身上找不到半点艾滋病毒了。而且在这之后的N次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突然意识到那次幻觉的真实,马上要蒋方也去做检查。 结果是巨大的惊喜!蒋方平安无事!感谢安拉,他真的为了我们破例了,他为了我们破坏了“生命守恒定律”!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想哭又分泌不出眼泪”,安拉一定被蒋方感动了。 安拉对我不薄呀。我认识到了我的妻子是多么值得爱——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爱我了。我甚至应该感谢用针头扎我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感情。在对蒋方爱加深的同时,我意识到了自己从前的思想是多么地卑鄙。 从此之后,日子依然平静如水。我依旧像从前一样,一点一点地稳步上升,金钱、地位缓缓而来。但是我的心却再也不会被这些所激荡。由于良好的个人作风,我成了口卑最好的干部,成了最值得信任的人,这些使我更加平步轻云。我时刻记着,这都是我的爱妻的功劳!是她再次创造了我! (四)蒋方 如果那天没有看到小厉的背影,我的命运就会截然相反。 有人说,人们对情敌的注意远远超过对情人的注意。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在小厉离开后那么长时间,还能认出她的背影。没错,那天从陈国雄的病房勿勿离去的人就是她,吻了陈国雄的人也是她,不是我!我们的婚姻建立在小厉的死亡之上! 那天我怀着恐慌的心去总医院看陈国雄。当他问道我是否吻了他的时候,我只是在恐惧和惊讶中吓意识地点头。之后我很害怕,怕他会要我“再次”吻他。 当听他讲完关于安拉的幻觉之后,我就立刻想到了小厉。然后,我果然在另一个病房里发现了她,而她没有看到我,幸好没有,我没有勇气让她看到。 我曾经想要把这个真相告诉陈国雄,可是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小厉不会希望我这样做。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害怕说出真相。这是只有我和小厉知道的秘密,我经常在心里对小厉说“我不能辜负你,我会加倍地爱他。”可是她能听到我的心声吗?我希望她听到,又害怕她听到。 我宁愿死去的是我。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是小厉,那么陈国雄就不会活下来。我想我永远无法理解小厉的爱,所以我永远无法像她那样爱陈国雄,尽管我已经尽力去爱了。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去总医院,甚至不愿从附近经过。而陈国雄却怀念那个地方,连得了小感冒也要到那里去看病。每次我都会说:“一楼的王大夫和你们公司的姜总关系那么近,你有病不去他的‘河西医院’,他会怎么想你这不是找倒霉吗?”——谢天谢地王大夫可千万别死! 就这样,我的后半生注定要生活在小厉的阴影之中。可以和任何人竞争,就是无法和死去的人争。 (五)2002年2月15日(农历正月初四),天津《今晚报》 昨日,本市一患爱滋病的女孩肖丽(化名)在总医院死亡。据统计,该患者是从发病到死亡时间最短的爱滋病患者(仅32天)。更加令人不解的是,肖丽自住院以来拒绝与任何人交流,染病原因至今不详…… (六)我不是他的天使,我却懂他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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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爱情什么?是金钱。 世界只有金钱是第一的。没有钱什么是爱情,哈哈哈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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