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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8/21 19:32:51 人气: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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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红颜误（转）
红拂
棋子原封不动地摆在棋盘上，那个隐隐散发着至尊之气的青年已经离开了。
我输了。输了这局棋，输了天下。
“江山是你的了。”推秤而起时，我没有丝毫虚伪。这青年胸中有日月星晨，我不如他。从这局棋我就能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开创万世基业。而他的名字──李世民──会在千年以后还被人们提起。
逐鹿中原的梦已经破了，我又该向哪里去？
“大哥豪气干云，请受红拂一拜。”她在对我说。
“也受李靖一拜。”他也说。
烛影下一双璧人并肩而立，是他俩安排的这局棋，而我，不过是一粒棋子。
我早已是她手中的棋子了，从我第一眼见到她起。
薄雾散开的清晨，她在窗下梳头，皓腕似雪，长发如泉，猩红的披风从肩上滑落。仅仅是这一个背影，她就将我握在了手心。
我惊叹一声，她回眸，莞尔一笑。这聪明的女子，她让他和我相识相交。
她是属于他的。她看他时的那种眼神，让我明白我来晚了。晚了就晚了，能得遇如此佳人，晚又如何？
他与我成了生死之交，我与她成了金兰兄妹。我知道我的心，她也知道，他更知道。以她的玲珑，他的韬略，怎么可能不知道？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何况是两个？
棋输了，我也该走了。
江山也罢，霸业也罢，怎当得绿竹帘下，芙蓉镜里，青丝如泻，眉目似画……
绿珠她会为我跳楼，这真奇怪。
她坠落时，象片风中的树叶，凄美得让风也声声叹息。
她现在就在我面前，一如生前，面色有些苍白，甚至没流什么血。这女人！生前和死后一样美艳得让人心痛。
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会突然睁开眼，站起来对我笑？
我有无数女人，春兰秋菊，各有妙处。可我宠得她眼珠子似的。她是我发现的，在一个乡间的井边。她赤着脚，披散着长发，水花溅在她雪白的双脚上。
我带她回来，亲手教会她歌舞文章。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她是我的最爱。这就引来了我的杀身之祸。
就算是死，我也决不放手，她是我的，没有人能碰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为我而死呢？我有其他很多女人，一直都有啊。
我对她说：“这下你可以用才艺侍奉新人了，恭喜！”
她的笑容那样古怪。她站直身，我记得她似乎从未在我面前站直过，她说：“我不属于任何人。”
这奇怪的女人，她站在那里，那么美，然后开始飘落……
西施我的剑尖在她胸前颤动，我要杀了她，杀死这个我爱到生命里的女人。
她不动不摇，眼睛睁得很大，没有一丝惊恐。那眼睛波光流动，我一直很想知道，她故乡苎萝山下的溪水是不是流进了她眼里？
从来都是这样，她从来柔顺温婉，暗地里却有种韧劲。我能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透不过气来，可她仿佛随时都可能化为轻烟，让我的拥抱成空……
她把她浣的纱全都缠在我心上了吗？
我为她在馆娃山上盖了一座宫殿。她奔跑在回廊上，纤足下的地板发出“叮叮咚咚”的音乐声——那是我精心设计的，为了她。
她奔到最高处，眺望着天水之间，脸上有了一种奇妙的神彩。
为了这种神彩，我做了一切能做到的事。其中一件让我今天要付出生命做代价——放了勾践。
“杀了这个女人！她是越国的奸细。她会毁了吴国，毁了大王！”说这话时，伍子胥的白发和长须不停地颤抖，他气得直哆嗦。他是个好相国，我的霸业是他成就的，我从来都很听他的话。
我杀了。我斩了伍子胥——从此砍断了我的右臂。
“你呀，我为了你什么也不顾了。”我躺在她怀里喃喃地说，她的芳香带我一次又一次沉沦。
我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了终点，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没有力气停下来。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一定要问清楚：“你心里有没有过我？”
她脸上又有了那种光彩，令我无法呼吸：“我在等着一个人，他就快来接我了。”
我狂吼，一剑刺进了胸膛——不是她的，是我的。
他们说，我为了西施，断送了江山社稷，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只有我知道，事实不是那样。
我曾经将江山和我的一切奉在她脚下，可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看都不看……
虞姬她躺在狼籍的营帐地上，象朵飘零在泥泞里的花。鲜血已经凝固，几案已翻，杯盏已碎。
死亡丝毫也不能破坏她的美丽。她睁着眼睛，双唇微微翘起，好象在和谁赌气。
他带她来见我时，这唇边曾经绽开过花朵。“这是我兄长，你来见个礼吧。”他拍着我的肩对她说。她施了一礼，抬起头来。我的心突然跳了一跳。
我远远望着他俩远去的身影。她倚在他身旁，就象蒲苇依附着磐石。我心中一阵伤感。她的男人是我雄心的最大障碍，不久我就会发动一场对他的战争。这个孩子一样的男人不是我的对手，必死无疑。可她呢？她怎么办？
有人献上一个布囊，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是他的首级。他们要打开给我看，我制止了。
我走到她身前，她冰凉的眼皮在我手心滑过，这是我唯一一次碰触到她，这冰凉的感觉浸进了我的身体。我不要她看到。
是他，这个大孩子，他终于输给我了。盖世神勇在我的老谋深算下，只能被辗成齑粉。
可是，他也许并没有输，有这样一个绝代的女人肯陪着他，他也许真的赢了……
“把这头挑在旗竿上示众。”我走出营帐。
天已经黑了，无数火把在我眼前晃动，我抓起一支投向营帐。她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样的葬礼。
熊熊火光中，我放声大笑。
一滴泪从我眼角涌出，我死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女人肯为我哭泣？
昭君她不肯做我妻子，她说，她是我的母亲。
她其实是我父亲的妻子，是父亲最爱的一个妻子。
父亲是草原上的王，他的怒吼能让野兽四散奔逃，他的旗帜能让军士们舍生忘死。他就是草原的天和地。
她来自秀丽明媚的山水之间，能做雄鹰般父亲的伴侣吗？
我错了，她不是柔弱的江南小花，她是贺兰山上的雪莲。
终于有一天，策马奔驰的骄健身影中有了她，她遨翔在雄鹰身旁，容光照亮了整个草原。
从那时起，我心里就有了她。
我知道她是父亲的，我不该想着她。可她总会悄悄在夜里潜入我梦里，让我在沉醉和清醒间迅速滑向疯狂的边缘。我甚至梦见父亲死了……这梦让我害怕……
父亲真的死了。她的心也被抽空了，她深爱着父亲。
按照草原的规矩，父亲死后，他所有的女人——除我生母——都是我的，因为我成了草原的王。
我谁都不要，只要她。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跑到她帐房前，她不见我。从这天起，她拒绝见我。
她说她只能属于一个男人。她不要我，天啊，她不要我！
我不明白，草原上的风是自由的，花落了会再开，草枯了会返青，她是父亲的，可是，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我驰马，酗酒，她的影子如影随行。每个夜晚，我都啮咬着自己的手臂来压制体内翻滚的热血，枕上洒满了我的泪水。我的痛苦，她看不到吗？
整个草原都向她压过去，她不发一言。她的固执折磨着我，我的固执折磨着她。
汉天子的诏书到了，要她入乡随俗。可我不想再逼她。
她是我的女神，也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
我等着她……不管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她会回头看我……我等她……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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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当你不能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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