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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8/27 15:53:49 人气: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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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一日闲
一日闲
（一）
早早的醒来，于闹钟响之前。方才想起今日是不需上班的。可是既是醒了，又如何能再睡得？自堕尘世七余年，不知不觉间，连那爱睡懒觉的毛病都没了，尘世的冰冷，无怪乎黛玉说风刀霜剑严相逼。
记得学生时，睡懒觉是惯常功课。直睡到上课铃响，依稀听见了，也不为所动，对铺的芹常常是已为我买了早饭，一碗粥，一个麻团。粥用瓷碗扣着，放在桌子上。除了我，所有人都去了教室，宿舍里寂静一片，更加的昏睡过去。
因为爱睡觉，所以醒着的时候，眼睛里似乎也有着一种睡意。看起来大抵就是那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可是那时偏有些人误以为那眼神里是含着某些情意的，惹室友们笑断了肠子。
不再睡懒觉，标志着我不再是个孩子了。前些日子，阿笪从无锡来，我和羊在大观园订了酒席款待他。酒酣时，无意中看见羊凝视我，便问：怎么了？羊笑：你的眼睛没有以前亮了。
酒意泛上我的双颊，七年前的眼睛是亮的么？然荏你多么明亮的光辉，七年的尘土照例使之灰暗。
只是，我愿意我仍是个孩子，在鸟鸣的清晨，万事不管。裹足了大被子，头抵着床沿，酣睡不醒。在床边的桌子上，有人放着温热的早餐。
（二）
太阳有些光辉了。只是因一场大雨，这阳光显得清和怡人。从窗纱里偏射过来，在阳台灰白的地砖上留下几道光亮的影子。
我窝在木沙发上，觉得冷。就拿了薄被来盖。开了电视，调到那个点歌台来听歌。手里闲闲的翻一本厚书。忽然看到那篇名字，我只合独葬荒丘。心里一震。我记得数日前在菊斋看怪的文章，说的生之痛楚便有这一句，却原来是出自石评梅的。 细细看起来，看到墓畔哀歌，只觉莫名悲哀深深袭来，纤细的神经难以承受，于是合一合酸痛的眼。半晌，微微侧目，看见电视里闪过摇晃的水晶珠灯。
你早就该拒绝我 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给我渴望的故事 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时间难倒回 空间易破碎
二十四小时的爱情 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
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深谙了那种悲痛，在这个虚渺的宇宙，一切情都是粒浮尘，逃不过的。还有什么是所能够要求的？平淡的茶香，寂静的房间，若容得下这颗敏感的心，足够了。
窗外，风遥遥的吹来面上，清凉。我看见灰蓝的天空无云，一片沉静。
玉指费华年，有人来问这句诗的意思。
起身去取了眼药水滴到双目，忽地，液体流了一脸。
（三）
已近中午。站在窗口，可以听到对面人家炒菜的声音。
我开了冰箱，拿出一堆东西堆在案上。鸡洗净了放到焖烧锅里，加水，姜片，葱段，料酒，盐，点了火，烧起来。
然后坐到地板上剥百合。薄薄的淡黄的百合瓣，一片一片掰下来，手指放到鼻子边闻一闻，染着清香呢。又切了两棵西芹，叶子全被我留着。西芹百合，是我喜欢的，喜欢百合脆脆的清香，还喜欢那芹菜的叶子，涩涩的带着些微药味，可惜，酒席上的西芹百合是不会有芹菜叶子的。
油烟机呼呼响起来，锅里的油烧热了，葱花在油里翻滚，渐渐的黄了。 我一边看着锅，一边竖着耳朵听楼下的车音，他的摩托车声音我是听得出的，突突突突的，很有节奏。
菜放在餐桌上了。冒着热气。却接了电话说，有饭局，不回来了。当下气馁，诉道，菜都烧好了。他嘿嘿笑，晚上要吃什么，我买。恨恨的回道：吃什么，吃大虾。摔了电话。想着那边的神情，又偷笑了。
闷闷的吃半碗饭，又喝一大碗汤。碗丢在水池里也不洗。
在地板上走来走去，看见壁上悬着跳绳，就跳了几下，到底还是无趣。还有整整一个下午，如何打发？
睡觉是好节目。只是懒懒的一个人，倒睡不着了。平日里上班中午回来，却是倒头就睡的。
可见人是矛盾的，越休息越是不得轻松，越是累。
（四）
偌大的一个城市，寂寞的时候，除了身边的他，我找不出一个可以陪伴的朋友。而灵魂寂寞的时候，他也是不得要领的。
石评梅说，我在扰攘的人海里感到寂寞了。
我却是，无论在人海里，还是此刻，都感到寂寞。
朋友不是没有，一起吃饭一起喝酒的朋友也很多，只是，我心里的寂寞是没有人能懂得的。
有个朋友叫未的，比我小好多，可是她却时时缠着我诉苦。说到她以前的难堪事，她说，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感谢她对我的信任，可是，我却对谁诉呢？现实里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一切的人。
每次我值班的时候，她必来看我，穿着美丽的时装。问我，我是否又瘦了，若我点头，便越发得意。她是个有活力，常追求情调的孩子。记得她结婚的时候，新郎新娘互诉要求，那新郎说，希望她多干点家务，少买点衣服。未却接着说，希望他允许我少干点家务，多买点衣服。我们都被她笑的东倒西歪。
生了孩子后，那婴儿便给送了乡下的她的婆婆家。她无需带孩子，这一点，让她有充分的时间来装扮自己的身体和心情。她会一个人走出了去旅游。但是她胆子却小的，晚上睡觉不敢关灯，看电影时遇着那恐怖镜头就会失声大叫，扑到身边的人的怀中。她一直嚷着要去苏州乐园玩，可是她的先生不肯陪她，她对我说了数次，我说，那里节目惊险，只怕我不够强壮，护不得你这朵花。
她虽然有倾听的欲望，可是对我来说，她未免是太浮了点，不够沉静。
晚上她日日跳健美操，来维持身段。我是没有这么多耐心与恒心。以前，我是极瘦的，无论如何大吃大喝，也是照旧瘦。可是今年，我忽然发现自己长胖了，肩膀有些圆了，小腿也不再纤细。
无论我怎样的不承认，我想时光总是在身上留下了不灭的痕迹了。
五月份的时候聚会，我打电话给芹。她说，你的声音怎么还如此娇美。我不敢相信，因为我自己已经觉得自己是个老人了。
芹曾是我的至交，却教那空间的距离隔淡了我和她的友情。有些时候，特别的想念她，可是离别的久了，却是更怕打一个电话，也更怕见面。
时光日日在流逝，我无法求得它的停留。就象在这个现实里，我无法求得一个可以倾听我的人。
揽镜自照，寸寸青丝留不住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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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8/27 16:12: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