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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9/6 9:20:16 人气: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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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菊子
想起菊子，我总有些愧疚。
我甚至不敢与她正眼相对了，我怕见了她。
————摘自祥子日记
菊子家的那天很热闹。来的迎亲队伍也威严，长长的车队把村里的那条路给堵塞了。看热闹的人们围着菊子家一圈又一圈，把菊子家人那分离的悲哀围的一点儿也没跑，全聚在了菊子家人脸上。菊子母亲那泪抹了一把又一把，邻居二大妈劝了一回又一回。村里增添了一幕出嫁惯例剧，人们即看了菊子母亲对女儿不舍的哭，也看了漂亮的菊子和颇丰的嫁妆。
嫁妆是菊子作梗作来的。男方家来催日子的时候，菊子一推再推，只到无法再推的时候，菊子抛出了逐个条件。菊子说要结婚也行，我要34寸的彩电、冰箱、洗衣机，我还要摩托车和DVD.媒人再回来的时候把那个小伙子也带来了。小伙子长的很虎实，个子也高，耐看。媒人说你有什么要求当面跟她说，飞什么谱、还有那天鹅我也不懂。菊子见了小伙子就把脸拉下来，冷冷地说了。缺一样也别想把我带走。菊子发着狠。小伙子始终面带微笑地看着菊子，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完了，就这些？菊子狠狠地剁了小伙子一眼，没有言语。行，这个没问题，还需要什么了想起再跟我说。
小伙子叫张越，菊子从来不喊。菊子用“喂”代替了。喊“喂”的时候那语气凉冰冰的，零下十度。
你这么死皮赖脸地要娶我图的啥？菊子、媒人还有小伙子一起去城里买东西的时候菊子毫不客气地问小伙子。图你人。小伙子回答的很干脆。我不喜欢你。我不管，我喜欢你！
媒人很知趣地走开了。媒人曾发誓说我再也不说媒了。媒人两头鬼，媒人美八嘴。可现在被这个丫头搞的跑断了腿，还人不人鬼不鬼。媒人是这样跟菊子妈说的。菊子当着小伙子的面揭了媒人许多的谎言，让媒人很没面子。幸亏小伙子与菊子妈背地里说了许多好话，否则媒人真想甩手不干了。
我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还有你的脾气、你的个性！小伙子很调皮地斜了一眼正生气的菊子。
菊子白了小伙子一眼。她对彩电挑三拣四的。小伙子不言语，一切顺着她的意思来。菊子觉得没意思了。再买冰箱之类的时候她不再说什么，用眼看着别处。小伙子就问她什么样式好。随便。她看都不看小伙子一眼，一副淡漠一切的高贵表情。小伙子就选了一款最新上市也是最贵的。临了小伙子说，别再斗气了，我会对你好的！菊子的“哼”就和二氧化碳一起从鼻孔里出来。
菊子在出嫁前的那些日子里脾气很暴。家里人尽量不惹她。
弟弟狗子在菊子出嫁的那天从学校里回来，挨了菊子一顿克。你回来干什么，你不好好学习你回来干什么？狗子很委屈，就挂了眼泪。菊子能见得眼泪的，她已见得很多了，母亲的。但她见不得弟弟的泪。她把狗子拥在怀里，为狗子抹去眼泪。你回来姐高兴，可学习要紧啊！我明天就走。狗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姐姐。菊子拧着弟弟的脸，瞧你瘦的，要注意营养。菊子掏出500元钱塞到弟弟的口袋里。狗子想不要，一看姐姐拉下脸来，就不敢再说什么。
狗子知道菊子的这门亲事与自己有一定关系，寒假里他曾闹了一回。他提前从大学里回来，他说他不念了，他不想念了。当然他还编出了一套荒唐的理由。他说他现在见到书就头痛。父母不知就里地信了，但还劝。他不听。他已跟学习老师谈过了。菊子发了火。你念，念不下去也得念。我不念。念。不念。你敢？！菊子瞪圆的大眼睛实在可怕。想是要吃了狗子似的用食指指着狗子。狗子怯了。狗子妥协了。狗子开学那天在菊子的押送下去了学校。班主任很高兴。怎么说不念就不念呢，成绩这么好，有什么困难吗？菊子听说弟弟成绩不错，心里宽慰了许多。菊子用一套美丽的谎言给狗子的班主任解释。菊子的谎言圆溜溜的，不由得你不信！
祥子想了一晚上，砌夜未眠。第二天祥子还是来跟菊子道别。菊子倒了杯白开水给祥子。菊子让祥子坐沙发上，那沙发是嫁妆。祥子有些坐立不安。菊子就让他坐床上。
外面人来人往，菊子的房门关着。菊子妈在房门外犹豫了一下，走开了。在前屋与菊子姑妈小声嘀咕着什么，神秘兮兮地。
我要走了。祥子很平静地看着菊子。菊子理了一下发，低了眼，没说话。菊子！菊子抬起头。我祝你幸福！菊子就看着祥子。沉默了一会。祥子起身。祥子！祥子回过身来。他分明看到菊子眼里有晶莹的东西。你多保重，一路平安！菊子低声说。祥子心里一热，匆忙走出去。在过前屋的时候他看到菊子姑妈正盯着自己看。
祥子与菊子住得不远，隔着四户人家。祥子与菊子从小学一直同到高中，都在一个班。菊子没考上，第一轮就被刷了。而祥子过关了，也考上了。考上了祥子没有去念。收费太高了。祥子说。祥子父母都在想办法，卖了家里的还未长成的猪，卖了树，卖了羊，也卖了那几只下蛋的母鸡。可连四分之一也不够。借。父母房里的灯亮了大半夜。第二天祥子说，我不念那书。父亲就火。祥子说你火什么，念出了能包分配？不分配了那钱不是白扔了？！祥子说的很有理似的也很轻松。父亲不言语了。祥子在夜里偷偷抹了泪。
菊子来了。祥子什么话都和她说。菊子就泪汪汪地看着祥子，命怎么这么苦啊！苦什么？大活人还能让尿憋？路多得很。我就不信闯不出条路？！我出去闯。
四年过去了祥子也没有个头绪。
菊子和祥子在一起是很快乐的。菊子在心里已有了小九九。我要嫁给祥子。她晚上在床上这么想。她知道祥子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她要和家里说这事的时候，媒人来了。虽然以前也有不少媒人上门，可她总眼高。谁能高过祥子呢？可这次不一样。母亲这回是下了狠心的。接了人家的钱，小伙子又确实不错。小伙子在县城开了店铺。小伙子很能干。而且狗子这几年学费生活费不用愁了。菊子妈虽然在心里觉得隐隐地对不起祥子，菊子妈晚上在床上跟丈夫说起祥子时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啊，菊子往后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菊子来跟祥子商量。我们一起走。菊子终于说出这句憋在心里多少天的话。菊子说这话时脸微微有些红。不，我不走。祥子倔强地说。菊子感到脸火火的。这是祥子吗？他怎么这样哪？菊子转身走了。后来菊子才知道在这之前母亲已与祥子单独谈过了。谈了什么，菊子不得而知。
菊子妈在祥子走的那天抹了泪硬塞给祥子八个煮熟的鸡蛋。祥子收下了！
第二天菊子出嫁了。菊子出嫁那天没有掉一滴眼泪。这让看热闹的人们有些失望。菊子很平淡地与家人道别，与亲戚道别，跟左邻右舍、跟着机的小姐妹道别。两个伴娘把菊子扶上了那辆奥迪。车子稳稳地开走了。看着送行的人，菊子坐在车里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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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骜不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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