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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12/28 10:54:58 人气: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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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流离失所的年代（一）
我曾经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绝顶的人，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证可考.在我上幼稚园的第一天，这个与生俱来的潜能就呼之欲出，别的小朋友乖乖回答完老师白痴式的提问：“你几岁啦？叫什么名字？1+1等于几？”，就一个个羞答答躲在妈妈的背后，伸出尖尖的脑袋，小老鼠似的抬不上桌面。轮到我用响彻二十平方米教室的声音回答完那些易如反掌的问题，我对那满脸青春疙瘩，胖乎乎的老师甜甜一笑：“阿姨，你好漂亮”。被“几岁了、1+1等于几”搞的认为自己也才7岁的老师眼睛“刷”的闪过一道白光，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老师的眼睛是白多黑少，她柔声对我说：“阿姨知道，下次要叫老师，知道吗？”，“知道，漂亮老师“我大声说，又无偿的送给她一个纯洁小男生笑脸，再左右环顾周围的父母们，都是对自家犬子犬女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了这两个知道，我成了老师心里”重量级人物“，同学眼里”骄子级人物“，而且此地位一直保持到高三毕业，当然，我的聪明好学也是促成我不得不荣登此宝座的因素之一。
这里说“曾经“，有一点"英雄不提当年勇”的无奈。谁也没有料到，一向成绩优秀的我竟惨遭“滑铁卢”，高考成绩名列考中人员第二名，倒数的；班主任告诉我分数时，我当场掉下两滴“英雄”泪，见到我如此悲伤，班主任痛呼出我终生难忘的千古佳言：“我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呀！”当时我认为他是对我“爱之深而后痛之切”。毕竟他曾当过全班同学的面自吹自擂，他的预测感是闻名校内外，从教十多年从未失手过，而他对我的预测是名牌高校，人中之龙。他没想到我会砸他的招牌，今后不会有人相信他的第六感，他大半生引以为傲的超能力在我这里永垂不朽。想到这，我又掉了一滴泪,作为对他的歉意。后来我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只是把古人那句“无情不似多情苦”，很不光彩的演绎了一次。这是我几个月后到了H城，从“梳子”给我的信中知道的，提到“梳子”，我又一次热血沸腾，这倒不是因为“梳子”在高二时借了我50块钱一直没有还给我，而是因为“梳子”这个绰号，让我一想到就好象时光倒退几十年，回到旧中国那水深火热的环境中，梳子和我高中同窗三年，睡在我下铺，本来说好毕业后我为他引吭高歌：“睡在我下铺的梳子”，因为我的考场失意而胎死腹中。听从前老友说，梳子为我写一首“睡在我上铺的阿B”，老友说很有文采，其中有一句尤为传神“那深夜里/是谁呼噜声/缠绵着我的梦/哦/是你/睡在我上铺的阿B”也难为这小子了，毕竟，他高考语文只考了71分，听说60分作文只得了12分，不知那首诗花了他多长时间才竣工。
“梳子”绰号的由来引用寝室八匹狼中老么的话是：史无前例、独树一帜，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世上就此一类，若有别类者纯属“克隆”。“梳子”原来不叫梳子，人不高，小眼睛，一笑就成盲人一个，语文成绩一塌糊涂，尤其是作文，语文老师曾不止一次把他作文打印成册，作为修改并举范例；但他数学英语特别棒，每次考试都不下于130分。芳龄接近而立的语文老师有一次很奇怪地问他是不是异邦人种，非我华夏儿女，否则中国人哪有学本国语言学得这么烂，学外国语却像吃大白菜那么容易。这句话严重伤害了“梳子”的民族感情。那天从办公室跑到宿舍，平时5分钟的路程他一分钟就到了，然后是二小时四十二分又三十七秒的驳论辞，为自己的血统关系做撕心裂肺的辩解，这些慷慨激扬，惊天地、泣鬼神的豪情壮语不时迎得一阵阵狼嚎声和掌声，引得隔壁宿舍一个个“红杏出墙”，侧耳聆听；在内外掌声合唱鼓舞下，“梳子”高举右手，做毛泽东“文革”时天安门广场上会见红卫兵的 姿势（这姿势他已经练了几个月，但给我感觉总像是林彪）大声说：“真理永远不会因为一个老处女的话而改变。我，在此宣誓，永远做一个中国人！我是中国工人的儿子，我深深爱恋着我的祖籍和同学。”在这事件后，“梳子”和语文老师成了水火不相容的仇人，语文课成了“梳子”补充睡眠的最佳场所，语文老师开始时咬牙切齿然后恨之入骨，最后视而不见，前不久放假回家，听说语文老师已经结婚，不知道梳子听说了没有。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真正切入话题，就像打球，擦边球不断，命中球却“千呼万唤不出来”，说来也简单，一把梳子成就了一段美妙姻缘。高二时学校举行风采大赛，我是义不容辞的参加，捧走我当之无愧的奖项，“梳子”作为我的绿叶一直站在我的背后，不时做出几个盲人微笑状，美丽的姻缘就在那一刻产生，这是“梳子”在热恋中不知从哪本三流文章上背上的一句话，我却认为是月下老人喝醉了酒］要不就是失恋了，胡乱系了两根红线。一个清秀的小女生站在舞台一角头发蓬松松的，原来发卡掉了，我刚要“英雄救美”，尽展我的“红花风采”，“梳子”忽然走上前，递给她一个白色的梳子（这梳子从何而来一直是个谜）。女孩接过后笑颜满面，深深看了梳子一眼，整理仪容。下场后，还了梳子还奉送了一个大橘子，虽说那橘子被我吃了三分之二。橘子皮被“梳子”收藏在柜子里，我总觉得如哽在喉。此后，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了校园又一对地下工作者，“梳子”的大名也衍蕴而生，“梳子”的书包、口袋和抽屉里各放置了白、黄、蓝梳子一把。第五匹狼“老毛”就此写了一首诗《梳子》，其中有一句：“我在你的秀发上轻轻地缠绵”。梳子大为批判，说此句有颜色，不纯洁。老毛就换了一句“啊，梳子，你多伟大，没有你我怎么过，梳子，啊！”这次“梳子”很满意，说句子前后对称，读起来有节奏感，还将此话抄在文具盒里有事没事念上几遍。
就是这个“梳子”，睡在我下铺，喜欢迷着眼睛笑的男孩，考上了我梦寐以求的W城大学，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我曾无数次梦见自己手持一把剑，骑着一头小毛驴，冲向了W城，将长剑深深刺进“梳子”的胸口，“梳子”全身是血地站着，斜着头，笑微微地看着我。醒来后，我总要骂自己一百零八次，然后翻出《水浒》，看梁山好汉结拜为一百零八将那一章。一次看了弗洛依德关于梦的析释，顿有种心惊肉跳感觉，赶紧写信给“梳子”，好言好语一场，指明自己对他的兄弟之情天地可鉴，日月可照。“梳子”很感动，回了一封厚厚的信，还附上自己在W城大学一棵榕树下的近照，大半年不见，梳子变了人样，虽还称不上一表人才，也是半表人才了。我心里酸酸的，看着镜中自己进入了H城大学后衍生的花发，不禁仰天叹息。再细细读完信，更是痛心疾首。当年老班那句“悔不该当初”不是对我饮恨H城大学的惋惜，他和校长打了赌，我考不上北大清华，他输五百；我考上了他奖金1000元，结果我让他名财两空，难怪他要捶胸三呼“悔不该当初”！
“梳子”在信的末尾说，阿B，人生总有失意的时候，在那跌到就在哪爬起，你要立志考研，没有风暴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有挫折才有成功。
我收起信，站在阳台上，宿内的钟敲了五下，不远处传来校园广播的声音，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在通往食堂的小路上，两边晚霞满天，又是一天的 去，明天又是怎样的颜色？H城的天空下会演绎着我怎样的人生，我念着梳子的话，心中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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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行走于城市的建筑间，我有一份工作，我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特别的拥有，日子在曼陀罗的香味里慢慢变老。
一切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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