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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3/1/22 11:03:36 人气: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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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想念“张三”
(南京 董纯 ---来自扬子晚报）
据《扬子晚报》载：素有“北大荒”之称的黑龙江垦区，经过大规模退耕还林还湿地，如今又呈现大面积水丰林美、鸟鸣鹿欢的原始风貌，许多被迁徙它乡的白鹳、丹顶鹤在湿地上空飞翔，几近绝灭的狍子、东北虎又频频出现。北大荒又“荒”了。读罢这则消息，振奋之余，使人不由想起北大荒的狼。那是一个群情振奋开发北大荒的年月。垦荒的人们刚要入睡，忽然听到一阵凄厉刺耳的嗥叫，长一声，短一声，自远而近，令人毛骨悚然。“张三来了。”有经验的人告诫大家，“张三”已经发觉它的幼崽被我们捉来了，肯定是来寻衅报复、搭救它的小崽的。给狼起名张三，一说是因为狼的感应特强，只要哪里出口说“狼”，它便立刻出现在哪里，所以就给它起了这个代号。白天踏察荒地时，在密密的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狼窝，有一只出生不久的小狼崽。小狼崽和小狗崽几乎没什么区别，同样毛茸茸，同样憨态可掬，同样愿意跟人亲热。大家把它抱回窝棚，你喂它苞米糊，他喂它高粱米粥，夜晚睡在人怀里，很乖。
第三天夜晚，母狼循踪找来了。从第一声嗥叫开始，那只狼崽便烦躁不安，在人的怀里乱挣乱抓，“咕咕嗷嗷”叫，用它小而尖的吻戳戳蹭蹭。显然狼崽找回了对母亲呼唤的记忆。人们把它搂抱得越紧，它挣扎得越凶，急着要找它的妈妈。
母狼的嗥叫声，悠长、沉重，被寒风一送，抖抖颤颤，传进窝棚每个人的耳里，人们开始议论，要不要把狼崽放回去?不放!这个狼崽太可爱了!对母狼，大家决定回击。这些汉子，跟国民党的军队刺刀见过红，跟美国人的飞机坦克拼过命，还能惧怕区区一只狼?人们常说，独狼狠、群狼凶，但面对枪口，再狠再凶，还能怎样?“叭，叭”几声枪响，母狼负伤逃走了，丢下一连串的嗥叫。
春翻地开始了。几十台拖拉机，在无垠的湿地上，依次儿排成纵队，马达轰鸣，犁铧闪光，立刻出现不见头尾没有边沿的乌金地垅，一天开出几十几百亩土地。以前，拖拉机在前面翻地，后面就跟着大大小小的狼群，狼哄抢着、争夺着，饱餐黑土层下的蚯蚓、田鼠，它们群大势众，却从不伤害拖拉机手，只是紧跟着轰隆前行的拖拉机。狼逮田鼠，眼疾手快，一口一只，没完没够。自从逮了狼崽，打伤母狼之后，狼群再也不见踪影，大家十分纳闷：“狼的信息怎么这样灵?它们会迁徙到别处去吗?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声狼嗥开始，接着，窝棚四周，狼嗥震耳，说不清有多少只狼。这嗥声，急促、尖厉，疾风暴雨，像复仇的阵阵呐喊，声势之大，令人不寒而栗。忽然，狼嗥倏然打住，经过一段难耐的沉寂之后，传来一阵杂乱而可怕的马嘶，原来狼群的报复，是从袭击马厩开始的。马匹运送种子、农药、生活补给，在泡沼汪汪的湿地，往往是其它运输工具难以替代的。于是，有猎枪的持猎枪，没猎枪的握棍棒耍刀镰，灯笼火把，一齐出动，展开了一场人狼大战。不难想象，狼群四散溃逃，还是人取得了最后胜利。
假如事情到此结束，也就罢了。偏不。
当人们大汗淋漓、悻悻然回到自己的窝棚前时，这才大吃一惊，才知中了狼的调虎离山计，窝棚被狼群撞倒了。奇怪的是，不知为什么狼崽被砸死在里面。狼终究是狼，人是不会不先钻进窝棚先找自己的孩子的。第二天早晨，湿地尽头升起一轮红日，草原染得如血如火。
“狼!”人们发出惊叫。
离坍塌的窝棚不过四五十米，一只黄灰色的独狼，疲惫无力，塌腰，瘦身，用眼斜视着人们。那目光，与其说充满兽性的残忍与仇恨，不如说讨饶、祈求和哀怨，更像失子离乡的母亲的一瞥。独狼敢于光天白日之下出现在人群之前，而且是经历了昨夜的人狼大战之后，不能不说是真正的勇士。它就静静地伫立在猎枪的射程之内，它也许知道危险，也许无心计较危险。人们也都愣了。没人去找猎枪。一阵对峙之后，人们从坍塌的窝棚里拖出狼崽的尸体，用旧军衣包了，放在狼的面前，狼仰头长嗥一声，叼起狼崽的尸体，一瘸一瘸地走了。从此，这里再见不到狼，田鼠的繁殖开始失控，一个鼠洞里能掏出十多斤粮食。垦荒人这才想起张三，想起那曾经驱赶并试图消灭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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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风中之书，温柔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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