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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3/4/6 15:23:06 人气: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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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落寞2
你确定。夏天是真的去秋天是真的来。入夜的时候，开始有凉意。
夏天一过去你就开始等冬天，寒冷的下雪的冬天。这个城市有最寂寞的雪景。
很早以前你就知道，北方可以看温情的雪景。你想天冷的时候，他给你买一纸袋热的糖炒栗子，你把它捂在手心里。
他要和你一起过冬。你要陪他走人生最寒冷的那段。
你走回房间里面，拿外套披上，你泡很浓的咖啡给自己喝，你坐到了电脑前面。
你已经很少在线上遇见他。
他只是给你的手机发无数的短信息。偶尔他给你电话。在电话里，开始总是沉默，后来就笑，再后来他嘱咐你要好好看书好好上班不要老喝咖啡不要老上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就哦一声，再哦一声。最后他说，要想我啊宝贝。然后你还是哦了一声。
你拿到了工资，去买天使园深蓝的牛仔裤。还有江南布衣里的米色上衣，棉布的质地。洗过之后，会皱，你喜欢看到一件东西有岁月沉淀的痕迹，一件衣服，在几次洗涤过后，也很快就有了岁月感。你很满意。
从来没有打算过的你，开始计算着花钱。感性消费的女子。你始终没有存款。你还想再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你们要一直走一直走，再不回来。沿途的景色连绵不绝。等到你们都没有钱了，就去刷盘子。
那些很远很远的地方，遥远不可及。
你会不会跟他走，到底？
下班回家要经过一家很大的书吧。那里墙上挂了很多画，像一家画廊。中间放着珍珠白的圆形沙发。你喜欢一张画，上面有溪流有草房子有水磨和破旧的桥。你对着画的方向坐着看书，看很久。
有天夜里你翻了一盘碟出来听。
苏格兰的风笛。你反反复复只听其中的一段旋律。像很多时候你会反复去做一件事情，你不觉得厌倦。
而且你知道，很多话，到最后也只能藏着。但你不知道，那时候他能否从你的落寞眼光背后看出，你心有余，你力不足。你难过。
你又想起那幅画。有溪流有草房子有水磨和破旧的桥。
走过那条破旧的桥，美丽的家并不属于你。
周末的下午，同事们拉了你一起去疯，中途你一个人逃出来，从黑暗中突然走到大马路上，午后的阳光刺得你睁不开眼睛。你慢慢在沿街栽满法国梧桐的路上走。后来你看到一家小小的藏饰店，你走进去，出来的时候，你的左手上戴了一串西藏的天珠。
你发短消息给一个朋友，你说你饿了，你想吃板烧鸡腿汉堡。他曾经笑你，说很多时候你的口味和小朋友的口味一样。小朋友喜欢吃的东西你都特别喜欢吃。你大学时候的导师就会常常打电话给你，说没有空然后他给你钱让你带他十岁的儿子一起去看电影然后吃肯德基。你排队买票和那小鬼去看蜘蛛侠，他手里拿着麦当劳的儿童套餐兴高采烈地拉你的手进影院。
你等在电脑城前面，看那位接到短消息的朋友急匆匆赶来，你说要吃板烧鸡腿汉堡。他微笑地看着你吃饱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他揉揉你的头发，然后你回家。他去接他的女朋友。
一个女同事说想结婚，她没有男朋友。你对她说，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
生活会向你索取代价。
QQ上有很多只摇头晃脑的企鹅和小兔子。你隐身。你只和其中的某个人说话。
安说，我们是BABY。
也许是有爱情的，但是没有未来。你们不要相爱。
你想起她说，遵循内心的声音生活，我们要为此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你试着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清晰明白，你听得见。
于是你满怀感伤。你喝了整整一大杯的凉水过后你的胃又开始痛。
节日的时候大街上人潮汹涌。
到处的绒毛玩具和充气榔头。大家追打，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交通管制，地铁也不全线开通。你不明白，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前进，是为什么？
你看到那么多的人，他们对着城市的分贝仪大声喊。一个人喊，两个人喊，一群人喊，到后来所有人都在喊。
在别人的热闹里，一个人上车回家。
那些个兜兜转转，你觉得自己仿佛都是在岁月外过的生活。
季节开始变换。
你从公司出来，这个喧闹的城市华灯已上。高楼间有一小片很寂寞的天。
你走过一个又一个百货公司。你想起那时候说的一句话，人人都有奔头，就你没有。现在你依然没有，始终没有。
你走下地铁。混迹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边。
洗澡的时候，厨房里在烧着水。你换上干净的棉布睡衣，你慢慢地不再喝太多咖啡，你替自己冲很甜的红枣茶。然后你打开电脑，一整夜一整夜地流连。
已经很长时间，你每天只睡六个小时。你怕自己每天看起来都是神情疲惫的样子，你很怕。
秋风起的时候。天气已经慢慢地凉。
小区后面的那一片花坛。树影还没有日渐稀疏。绕过去就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秋千架。
太阳下山的时候，你坐在那里看书。有小孩，站在秋千架旁边看你。你就挪到右边一点，让她和你坐一起。她坐着晃了一会，就跑远了。
上了年纪的公公和婆婆。光着脚丫子在雨花石铺起来的小道上一圈一圈地走。当他们走到秋千架旁边的时候你就看着他们微笑。他们也就笑着看着你说，妹妹嘎用功哪。
天空还是淡淡蓝。有粉红霞光。还有大片大片的云，在暮色深浓的时候绽放着像花朵一样。
夕阳的余光消逝。天要暗了。云朵都不用休息。还在漫天飞舞。
天上如此热闹。世间如此荒芜。
当你们抬头看低头想的时候。你们是否都听见了鸟群飞远的声音？
你突然想念，曾经拥有过的一只巨大绒毛树袋熊。这一刻，你真的好想再抱抱它，让它陪你出来散步。在这样的秋天，起风的午后，让它坐在你的身边，你们一起荡会秋千。
某个夜里，你们打深夜的长途电话。他在北方城市。卡里边的钱快要用完的时候，他急急地说，宝贝你说话呀说话呀，不说话，就要断了呀。
然后电话突然断掉。你拿着话筒，里面是短促的忙音。那时候，你静静地靠在床的边沿，听着听着，神情恍惚。电视里边，是凌晨天籁村的音乐。
你站在公交站台等夜车。他发来消息问，你的城市夜里是否已经很冷。小心不要着凉。你看到一架飞机，在头顶上的遥远的天空缓慢飞过。你猜测哪里是它飞去停靠的方向。
你说你带着外套呢，不怕。
他说，他的城市到了冬天的时候很冷很冷。你去了，他就抱着你，不让你冷。
你说，你穿厚厚的羽绒服，胖得像一只熊，他抱不动。
你最喜欢在某个季节里，盖着厚厚的棉被吹风扇。很舒服。很久以前你和他说，你这个人，是夏天特别怕热冬天特别怕冷。
你心想你必须必须得找一个冬暖夏凉的男人。
洗好澡，你穿着长袖的棉布睡衣。天已经黑了。你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了一会。然后你想起你还没有吃晚饭。你站起来拿了一件外套。你到小区楼下的罗森便利买黄金虾球吃。
风很大。你缩着身子站在罗森门口吃完了两串黄金虾球一串鱼豆腐。
你外套单薄。可是天气已经很冷。你肩膀瑟瑟抖着，你喝下了一大口热汤。胃暖了，你感到舒服很多。你把杯子往环保垃圾筒里一丢然后晃着钥匙回自己的楼层。
当你开始不厌其烦地一直想着幸福它来是不来的时候，你承认你始终没有长大一点。你宁愿只做幼稚的小孩，永远被人笑。
身边的人骂你。说求求你不要这么天真了好不好。好不好？
你大声喊着，我就是要一直这样天真下去，有什么不好？你眼睛刺痛，你感觉到里面的潮湿，你只有抬头看天空。
你记得有人说，天是空的。可你看见云。大朵大朵的云。你喜欢在天黑下来的时候，看那大片大片的云朵快速地漫过天空。
然后缅怀那残酷的不会停留的青春和那些回不去的从前。你觉得青春总是充满了脆弱和感伤。散场。
醉生梦死的岁月。当你们没有了明天，你们开始强调永远。
天气转冷的时候，你小小地病了一场。
感冒让你时刻有呼吸困难的感觉。夜里你咳得透不过气来。你会在黑暗中伸出手，你想要去抓住的，你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好象是你的每一次胃痛。你伸出手，你想拿的或许只是可以让你减轻痛苦的药片。
可是你手心空洞，没握住任何可以带来温度的东西。你渴望他手指的温暖。如果没有，你希望能够有一杯热的开水。
夜里你总是睡睡醒醒，吃完药你开始流汗。于是你搬出风扇放在床头吹。他说不能吹风千万不能吹风，听话啊出出汗就会好了，听话啊不要吹风。
你让他着急，你就是要让他着急。你最害怕他哪一天不着急你了你最怕。
他发来短信的时候你正出超市。外面下着很大的雨。你买了苹果，黄瓜，香蕉，还有罐装菠萝和丘比色拉酱。回去你做很好吃的水果色拉。
小狗跟着你满屋子跑。是只很贪吃的狗。
你放很多的色拉酱，做很浓的水果色拉。然后你拿着玻璃盘子和调羹，坐在电脑前面吃。你听着他给你贴的歌，你知道，他的城市也在下雨。他说，很冷很冷。你想，是因为秋风起了。
小狗很乖，安静地伏在你的脚边，你觉得脚背温暖。
偶尔会低头看它。它有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你收留它的时候，它曾经用这双眼睛看着你。那是一只曾经流浪过的狗。被丢失亦或被遗弃，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不收留它，它将再度成为一只流浪狗。它的主人要离开这个城市，它无家可归。
你想起他曾经说，你能照顾它吗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最终还是决定收留它。让它和你一起住。它吃你给它吃的东西。你还喂它吃水果色拉。你不知道你该怎么养活它。
可你也不知道怎么去养活自己。然而一天一天，你和它都没有死去。虽然你走在城市里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斑马线上天桥上你感到目眩头晕你躺下去你必死无疑。
没有人知道你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怜悯你。
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整天看书，你的肩膀和腰开始痛。你听到小狗打鼾的声音。你打量你的房间，看它在哪个角落睡着了。你站起来，你吓了一跳，小狗在你的脚边睡觉，你差点踩到它。
你笑着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和它潮湿的鼻子。
你的手机又有信息提示音。有人给你发信息。问你想不想去那边南方沿海城市过两年。你以为你看错，你打了个笑脸到他的手机上，你问他说的是两天，还是两年。他说，小屋的主人要出国，路人，一个咖啡小屋，要盘下来，想要你去。
可是你能做什么呢。他说你可以在那里晒两年太阳喝两年咖啡写两年东西总之他让你做两年你自己。他说让他来养活你。
晒两年太阳喝两年咖啡做两年你自己，这个诱惑对你来讲那么大。你想，他的架子鼓是不是已经玩得很好。你记得他说，他的房间，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大海。他在的那个城市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你说让你想一想吧。即使你没能去，依然会有很多其他的女人。他现在有很多的女人。
你庆幸他没有爱上你你没有爱上他。
不停地接听电话收发传真。下单的时候，你鼻子出血。坐在桌子前，你看到订单上有红色的血滴。同事慌了手脚，不断地给你递纸巾。你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你用纸巾捂住鼻子，把手帕放在饮水机下接水。很久，你才止住血，你替自己擦干血迹，继续工作。
其实你很怕，而且心里悲哀，可是你外表镇定。
公司里来了电视明星。站着和你说话。她的样子要比电视里瘦一大圈，你认了半天没看出她在电视里的俗气模样。清清秀秀的一个女孩子，比电视里看起来要好很多。
你加班到很迟才回家。走出公司的时候，你感到冷。冬天的气息都有了。温度很低。你想你明天得多带一件外套才行。
你喜欢夜里的公车，空荡荡的夜车上寥寥几人。你喜欢那样的感觉，车子驶过高架的时候，你看窗外，灯光明灭，繁花似锦。车上的人，各怀心事。
有一天夜里，你坐TAXI里，司机和你说在你之前一个搭车的女孩，哭到肝肠寸断。肝肠寸断是司机用的形容词。你想心伤的人，真的有很多。
每天都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故事在这个城市的不同角落上演。
温度急骤下降。冬至。
你等啊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冬天你还在等。等冬天过完春天还没来的时候。
你很久没有看到安。模棱两可的安。过去她那些让人绝望而疼痛的言语，每一次都钝重地将你击中。即使她很少甚至没有说过准确的话。她从来不说准确的话。
她说，你要相信破碎才是灵魂的出口，不然你们都得困死在里面。你那么简单，我不容许你去爱。水寿。爱没有出路，破碎才是灵魂的出口。
她让你看一个又一个破碎。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很坚定地告诉你说，相爱的人总是会见面的。
相爱的人总是会见面的。
据说，在非洲的戈壁滩上，有一种叫依米的小花。花呈四瓣：红白黄蓝。在非洲，根系庞大的植物才能很好的生长，而依米花的根只要一条，蜿蜒盘曲着插入地底深处……它们要花费五年的时间来完成根茎的穿插工作，然后一点一点积蓄养分，在第六年的春天，才开出一朵小小的四色鲜花。
你就是一朵依米花。等待怕什么，等待怕什么。即使很多人告诉你，等来花开又怎样。
花开不败只是传说。
城市里多疏离。
有个和你同在一个城市的人要来看你。如果他不找你你不找他，你们就永远没有相遇的可能。
几个同事一起跑到逸群楼吃火锅。席间你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你一直没有抽到牙签，但你知道你逃不掉。你知道这样的游戏最玩不得。
你自己去拿那根最短的牙签。然后她们开始问你问题。你其实想选择大冒险。可你不会喝酒，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会喝酒。
你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无聊到想要去明白你。你有什么好去明白？你的生活比水还要简单，爱的人不在身边，如此而已。
连续两天半夜里都莫名其妙醒来。也许是有些冷。因为你感觉到手脚冰凉。第一天夜里你发现了是因为房间的窗户没有关好，风声有些紧。第二天夜里，是因为你想到怎么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休息天到超市买了棉被，同事笑说你真准备冬眠了么。你就说是啊是啊。有人找你你就开始说，懒。因为你要冬眠了你说你真的要冬眠了。
朋友说，你的脂肪还不够冬眠不了，不如我再请你吃饭吧。你就嘻里哗啦一阵乱笑。你觉得你已经胖得冬眠三年都不会有问题。
圣诞节到了。你没有假。圣诞节后一天就是生日。有人要从北方给你寄发卡来，你没让。
他告诉你说北方开始下雪。
那是他说的出门的时候要穿得像包粽子一样的北方。你就想象你穿很多衣服变成一个粽子的模样。笑 。
怎么你越来越怕冷?
你觉得你现在已经有点像粽子了，你还没有去北方。
你坐在公车上靠窗的那个位子。冬天的早晨阳光很好穿过透明的窗玻璃直直地照射到你的脸上。你感觉到阳光刺痛了你的眼睛，让你流出了眼泪。
如果不是因为阳光刺眼那或许是你还没有适应那副新配的隐形眼镜。
你早十五分钟到公司。收拾好文件夹，你给自己冲了一杯摩卡。这个牌子的速溶咖啡带点苦味，味道浓一些，是你喜欢的。喝咖啡的同时，你翻了翻桌子上留下来的昨天的晨报。你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报纸上都说了些什么你又看了些什么。接听电话的时候你迅速地把报纸丢到了一旁。
传真机无法正常操作。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你站在传真机的旁边摆弄了一会，它还是没有恢复正常，于是你就放弃了它。于是你拿起话筒给朋友打电话问拿证件的事，她奇怪你考试之前东晃西逛都不看书怎么也能蒙混过关。
你不务正业。
你学会偷懒。他说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他想你的时候他也会打电话过来。如果那个时候你正巧没什么事忙，你们会说上很久的话。他也是不对的。
你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只知道你不想做什么。
夜里，他和你说，很惶恐。
无助的时候，他声声呼唤你的名字。你相信，那是他感觉无助的时候。
北方在下雪，他在雪地里走，他说他只想堆两个小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你。
后来你想起你们在七月的时候听的那首歌。
七月的歌说。
那一年的寒风中，你轻轻敲我的窗，告诉我你堆的雪人，很像很像我的模样。
他说他用柏树细叶做你的眉毛，冬青树叶做你的眼睛。而雪花像幸福一样蒙着他的脸。
你反反复复听着一段没有歌词的旋律。天空之城。你把音响开到很大，在房子里面四处走动的时候依旧可以听到那些叮叮咚咚的声音。你翻了干净的睡衣出来，然后去洗澡。你是真喜欢那样的像音乐盒一样叮叮咚咚的声音。
你慢慢地把头发吹干，你差点忘了厨房里正热着牛奶。他总是说你没有记性，特别是你每次躺到床上闭眼准备睡觉的时候你告诉他说你忘了拿掉隐形眼镜，他总是说他该拿你如何是好。
房间里是黑暗的，不开灯，屏幕发着幽幽蓝光。你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他嘱咐你是时候该睡觉了，你哦啊哦得答应着，却还是没有去睡觉。
电话里你给他听你这边的歌，爬山。你特地给他听这首歌，是因为有天晚上他梦见了带你去爬山。歌里说坎坎坷坷不用怕，爬到了山顶采到了花，采来的雪莲花用来装饰美丽的家。他说歌手的声音像郑钧。
你在想，一根电话线，又如何能够把歌声真真切切传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
在睡觉前他和你说晚安，说这一辈子他都不能够没有你。他这样说的时候你会笑。但是你并没有告诉他，在这个时候，你还不允许他说，一辈子。
你捱到了冬天要过完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生病的时候你总是抱着一个暖暖的热水袋捂手。
你记得男人说，冬天过完春天还没来的时候你们要在一起。
这个城市的午后，突然下了一场小雪。落下来的雪花那么薄那么薄。
你打开透明的玻璃窗户，伸出你的手，一片雪花也没能接到。
你计划了很久说要去北方看雪。
你病了好多天。
城市里突然下了一场寂寞零星的雪，持续了几分钟就消失，不过一现。
男人来看你。男人从遥远的北方来，他说要从北方给你带来雪。于是你在这个午后看到雪。
你总是记得，男人说，你们两个，是要相依为命的。
你很努力地不去遗忘那天早晨阳光的味道。
他来的那天早晨。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阳光。冬天过完春天还没有来的时候。原来阳光的味道就是那样的。你躲在玻璃的背光处。
你把手心盖在他的眼睛上面，不让他看你。他伸出手把你圈起来，放在胸前。他的下巴在你的发上摩挲。他说，太好了，真是太好。
他终于还是到你的身边来。晚饭后手拉手散步。一直到天暗。
去看林荫道旁边你曾经在那里给他回长途的黄色电话亭。去看寒假时候校园里没有人跑步的操场。两个人穿过操场的红色跑道。
一起喝老街的豆腐花。他要粟米棒你要吃草莓的冰糖葫芦。他俯下身子亲掉你嘴角粘上去的糖。你们徜徉流连在小镇一样沿街有小吃的热闹的大街上，他快乐地一反手就把你抱起来。
在岁末夜里一起放烟花。一起厮守到天亮。终于等到了天亮说晚安。
幸福不过是天真一场。但你们幸运，可以拥有一些精彩绽放。
安后来说，水寿，绚烂的东西最是不长久。你有没有听过，越漂亮越无常。
枕米色的小靠枕。深夜里关灯。他离开你以后回到北方的城市里，开始彻夜彻夜失眠。夜里你听的歌。是女子在唱，没有烟抽的日子。没有烟抽的日子。
可是你从来不抽烟。抽烟哪能抽掉心里面的无奈。
只是慢慢地你开始找不到出口。
你是想他的。可是你已经不再说。你知道生命就像是蝴蝶的蜕变。只有破茧而出，才能自由自在。你被困在自筑的牢里，从未曾替自己留一扇窗。
你始终想着，爱不会在一起。爱和疼痛在一起。
可是爱已经把你们握在了掌心里。让你们像大风中无法收起翅膀的鸟。一次又一次继续。
这个城市是畸形繁华。
春天到来的时候，多雨潮湿，天气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阴冷。春天的雨一场接一场。不分白天和夜晚。绵绵不断的雨丝昼夜缠绵。城市里空气粘稠。
你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停地吃橙子。用手直接把皮剥掉，大口大口地咬。看橘色的橙汁流到睡衣上面。然后站在厨房的水池边洗衣服。
一边用力地搓衣服领子上水果的污渍一边跟着电脑里的音乐大声唱歌。
夜里起很大的风，窗户关不严刮大风的时候，就砰砰直响。
相距千里。没有人可以看见你心里面的绝望。你开始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伤害他。
忧伤是那么容易，只要你闭上眼睛。
你总是感觉心里面有东西突然纠结。你看到破碎。
你想问他是否知道疼痛的感觉。不是胃痛，不是烫伤跌伤被刀刮伤的那种疼痛。是心里面的疼痛。他有没有过。你很想知道你的疼痛是不是和他一样。
可是你已经连眼泪都不再流了。还能说什么。
走夜路的时候迷路。每天都坐最熟悉的一路公车回家。下了车你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马路上晃。突然不知道该左转还是右转。心里面那么清楚。要回去的地方，其实就在附近不远。
你一个人在深夜的大马路上唱歌。
你是孤独的，影子可以作证。你想象你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你害怕等不到天亮。
安开始嘲笑你。
得到一个肩膀，失去一对翅膀。水寿。如果你还是会烦恼，那是因为你记性太好。
可是安。你明明知道世界没有尽头。你别故做坚强。
爱情和生活一样，就像一杯甘苦交错的咖啡。你别只嗅嗅就断定它是气味苦涩或芬芳。
可是安。生命是如此多余。我充满了矛盾。
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午后你独自一个人去教堂。有红色尖顶的哥特式天主教堂。那里的广场上开满鲜花。你在台阶上呆坐着，抬头望着没有鸽子飞翔的灰暗天空。衣着朴素的女孩推着轮椅上的婆婆，她们在身边停下来。女孩对着老人坐。就在不远处。她翻开一张报纸，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把报纸上的内容读给婆婆听。
你心里想。像你这样的女子，老来定无人相伴。
再次起风的时候，前刘海上的发丝讨厌地钻入了你的眼睛里面。
你不知道生命里需要怎样的坚忍。才可以不难过。三月开始转暖。你是愚人在四月。
你和别人说，今生走散了的人，来世可以找到。像是宿命和轮回。
当然，生命不仅仅只是一场接一场的幻觉而已。
等你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总会阳光灿烂。仰望天空的时候你会想，曾经手指天空，你们都那么用力地说要生活在一起。
可是如果消亡是爱情逃不过的结局。那么就背弃。让你们中途离去。为灵魂披上不羁的外衣，再无人可以凌驾，内心的飞翔。
你看。开始你们相遇，后来你们分离。天空都一样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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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是你上辈子求来的。
这辈子。它等在你必经的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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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3/4/7 9:3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