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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3/5/30 20:05:44 人气: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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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DIAn依然遥远
前些日子看报吓了一跳,北京一个退休老医生给招了回来,对着记者慷慨激昂:国家有难,叫我回来就得回来!我没想到一个传染病菌眨眼间就闹成了国难,昨天还国泰民安欣欣向荣全民奔小康实现现代化呢,今天满大街就都白口罩消毒水人人自危谈非色变了。
我想说点儿什么但不知道从哪开始说。我这人说什么都磕巴,小时候自卑惯了长大后又染了点傲气,觉得说废话不如不说话。所以文章总是写不长朋友总是交不到。现在想说点废话是因为我闷,闷透了!闷过了!这半个月大部分时间我都一个人呆着,倒不是怕传染,我在的这个城市暂时还是非疫区。现在都在严防死守,邻近一个县从北京回来一个感染病人,据说整条街现在还被部队封着,大概传不到这边了。我一个人呆着是因为我失业了,之前我在酒店上班。半个月前老板说:各位同仁太辛苦了,非你们放个长假吧。非常时期,政府下令。店里那些小姑娘就欢天喜地回家玩儿了。我当时听着也挺欢的,收拾收拾拎个小包就打车回淮安。打工那回事不说你也知道,挺累人的,天天晚睡早起上班下班,除非请假不然没个自己时间。所以我挺欢的。到淮安我就不欢了——我得吃饭哪。这个月工资没结,现在回去老板会计肯定不在了,在也结不了,除非不干了。其实也就四百来块前,上班时候包吃住的,我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上了四五个月班,工资小半买书大半买烟抽了。去银行柜上一查,就剩百十来块。我彻底晕菜了。
这还是半个月前的帐。
当然了其实我是要跟你唠唠沸点的。我开头说到那个医生。我觉得医生真伟大。我是说那些没当逃兵在隔离病房日夜工作的,甭管他以前收没收红包下没下过黑刀子,他们现在真伟大。好在也不会白伟大。社会主义好,人情味特浓。不幸死了的追烈士,活到最后的是英雄。病魔伏首举国欢庆,戴大红花喝英雄酒。不信沸点完了你看,肯定是这样。非常时期不能让英雄胆寒哪。以前谁谁看见某某给车撞了帮送医院,人死了家属扯着要安葬费,还有谁谁勇斗歹徒千人围观,结果伤了自己跑了歹徒的,那是咱个别老百姓觉悟不高。错而改之善莫大焉。战火烧到家门口了,人家舍小命为大家,咱的爱戴哪。我爱英雄英雄爱我。特别时期就要有特别觉悟。人们群众奔小康,物质精神一手抓。困境磨砺情感。咱老百姓也升华一回。当然了精神升华了物质也要提高,非常时期商机无限。发展经济要动脑子,动歪了也没关系嘛。84我卖三十块,你卖六块你傻B,工商来查怎么办,不开发票怕个P。抓了一个,站起来十个,RMB面前人人奋勇哪。
……
我真TM闷透了,feidian依然遥远,上班遥遥无期,兜里日日消瘦。
其实这半个月过得挺像个人样的,别的不说,睡眠就特充足。我不是本地的,老家在三百公里外另一个市的乡下。有一年多没回了,主要是心理上对家里有抗拒。具体为什么不足为外人道。我在淮安整六年了——来的时候这儿还叫淮阴——有四年多呆在学校,决国连毕业证也没混到。其实我一直是个好学生,除了不爱学习没其他坏毛病,没拿到毕业证也不是因为成绩,具体为什么,也不足为外人道。出了校门就一直在淮安漂着,没有太多工作经验。呆过网吧和短期销售。我对做销售深恶痛绝,觉得那是最不把自己当人的日子。当然这仅仅是对我而言。我一个好朋友就挺适合做这行当,而且做得挺好。总而言之我这人没太大生活能力。去年年底经朋友介绍到酒店做服务生,直到半个月前横遭feidian。历时长久生平罕见。究其原因我们领班是个好人,见我性格沉默又喜看书,十分怜爱。当然我这人也能吃苦,脏活累活从不退缩。只要不逼我陪客人聊天就成。我回淮安后住在朋友的朋友家,那家人为避债举家外迁,留下这所空房子,债是风流债,房是拆迁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拆光了,独留斯屋一间,孤孤零零,没水没电。适合早睡晚起,也可以一睡不起。这半个月的作息套小品里一台词,是时光如水,酣睡如歌。当然我辈读书人,这样浪费光阴是不对的。可是一天四个馒头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也只好作此计想了。偶尔精神好,也会也来跑去湖边,对 月怀人,吊古思今。泪潺潺伤心而归也。或者下午饱餐之后,散步于淮海西路的人流里,穿过广场,去师院门口的三联看一会说。不过从前天起就不敢再去了。那日大概是天怜我孤,翻书之间忽见西祠熟名,灵羽无双也。惶惶之下掏钱买下,悠悠而归。回来后大觉猛醒,RMB几无也。那本书定价十七元整,打九折合十五元零三毛。恰好是兜余半数。书是榕树下年度选,收灵羽小说一篇,名:形式主义生活。两天来捧读N遍,果然是字字足金,不枉一买。书中无双姐姐的高中同学黄大林酒后露真性,趴在桌上大哭,无双姐姐谓之耐心的形式主义流行动作。只可惜无双姐姐远在深圳,否则说不得要借肩膀一用,聊以形式主义一回呢。
当然这些留着后话也无妨。只是不知灵羽身在疫区,是否安恙?其余各位,也各自珍重吧。尤其蔷薇,万万安健。
远方在这里遥祝了。
有些心酸,有些茫然,有些欲哭无泪,纯为个人景况,不作大局计。
feidian依然遥远,上班遥遥无期,兜里日日消瘦。
其实身边有一些好朋友,至诚至性,酒洗心尘。漂在淮安这两年,没有他们,我不知道此身安在。只是如鱼在水,冷暖自知,或是大喜大悲的情感起伏,或是日常生活的浸渍磨洗,个中各有愁肠与欢喜。唯作一个了解和懂得的旁观者,聊求心安。尤其去年底去涟水工作后,独身一人静思时,更日渐觉得人处于世,应以不打搅和麻烦别人为重要。这也算是成长里懂得的一个道理吧。想起西祠的一个网友:呼仑贝尔。去年秋冬时分,也是今天这个境况,心里长了乱草般的,狂乱地想出到处走走,贝尔寄来钱,终才成行。去了南京和镇江,不是很远,但狠狠压下了心头的纷乱。在西霞山上对这满山红荼大声喊叫的时候,情绪已经回复安详了。和贝尔并不是很熟悉,甚至有些不喜欢——半是因为文字上的不认同,半是因为蔷薇。我生性懒散,此后与贝尔联系也很少,日渐于无。应了中国人的一个老毛病:受人恩惠,总是记不清楚的。但一些事上了心,在不在嘴上说,也不是很重要吧。
对于西祠,准确的说是对于文昌,有的从来就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感情吧。鱼水之欢,也只是浅尝则止。从来没有深进过。是为淡然,亦最为醇浓。喜欢自己在这里面的自在像。自说自语,自喻为风:随风而至,随风而逝。文畅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每个人带着各自的故事在这里遇合,融结着另一些故事,然后观望,或者离开。我记得水水~,筝儿,记得吉他和秋秋。记得每一个。我用记得而不是怀念,并不觉得这两种感情有轻重。没有轻重,这是我能够告诉你的一切。西祠没有我见过的网友,保持联系和交谈的只有蔷薇和西来。西来不属于文昌,是偶然的一个机缘,却成知交。蔷薇你们熟悉。当我离开望路哦仪段时间回来看到蔷薇不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后来碰到蔷薇时我没有细问。只是大概的懂得,离开是一种决绝。更多时候我知道我们在网络里只愿意做一个成年的孩子。而蔷薇是那么认真的一个人。我不是蔷薇的密友,和这里的很多人一样我喜欢蔷薇,有时候我觉得喜欢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有时候和蔷薇说话,说着会要哽咽起来,因为这份喜欢,也因为心里是知道,蔷薇是怜忧于我的。
我不想去谈文字,关于文字有太多的话可以说也就不需要去说什么了。我知道那些因为喜欢而记住的名字,是不会太容易忘记的。
在这里祝你们平安。记得和不记得的每一个。
淮北的天气时雨是晴,隔几天就变个样子。母亲在电话里说,家里很好。我说,我也很好,不用挂念。心酸至极。只是不想回去,甚至觉得,自己是没有资本回去的。哪怕只是看看。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自己心安。心里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到。那么小从家里出来,一直很少想起父亲和母亲。再怎么绝望也只是自己咽下去,没有想过要他们做依靠。只是心里承诺在他们老了的时候,要给他们安稳些的生活。而这份承诺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兑现。几乎不和他们交谈,觉得有太多的障碍。隔阂是从一开始就有了的。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只有不说话,我才算是完整的。
……
在麦当劳门口,看见一对情侣从玻璃门里出来,那个女孩子匆忙的戴上口罩。忽然想起民国时候张爱玲对胡兰成说:这是个乱世。
我的心里,是个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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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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