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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3/7/30 23:00:23 人气: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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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熄火连载二
黄色的方便面盖子，分外鲜明。这是她最后一次的食粮，那是十小时前，当她站在厨房朝北的窗口，等待面被泡熟、烟被抽尽。对面的楼房里灯光照亮每一个窗口，窗帘通常还没有来得及拉上，不是每一个人都习惯被阻隔，如同不是每一个人都习惯在夜里的灯光下自如示众。
新村的房子都是隔离很近的楼，可以清楚看到对面的人在干什么，她的表情，他的细微动作。正如等待的时间里，她拿那个四楼的男孩作为视线的终点。他正在镜子前摆弄他的短发，她发现所有男人女人一个人对着镜子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手指插进头发，在发型轮廓的边缘用手指轻轻抚过，像是在空气里划出属于发型的空间，自认为合格的舒适感觉。那个男孩，就这样对着玻璃书橱里的镜子，也许还隔着书，因为他略微低下了身体，膝盖和脖子都向下缩着。当他的发型空间还没有彻底被抚弄清楚，他突然射向房门，原来是电话响了。她听不见。冬天的窗子，隔着音响，隔着空气，但是只要有灯光，一切都没有真正沉默。他拿着听筒，他的头低低埋下去，那时候，他的结实的少年的双腿正抵着床沿。一切符合惯例：屋子的布局：床靠着门边；书橱和五斗橱在一边排列，桌子椅子正规地放在窗前。还有少年接听电话的姿态：低头，微笑，轻轻的表情，而且，在谈话开始之后一分钟，他用脚尖磕上了门，没有关死，虚掩，但足够表态。于是，从厅里来的光线压抑成一条缝，在缝里，他的身影尤其是一种少年的影子。
她看着这个沉浸于电话的男孩，几乎忘记了面条。是烟提醒了她，一支烟有固定的生命时间，于是，它有时是非常好的计时工具，在酒吧、在公司的茶水间、在这个遗忘了面条的时候、在任何一个等待的时候。烟烫了她的手指，不过也许还没有来得及，她是一个敏捷的女人。
十小时以后，她在同样的窗前，外面一片漆黑。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日夜颠倒，白天黑暗、夜晚清晰的世界。
她回想起那个打电话的少年，四楼。很想知道那个电话后来究竟打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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