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发表:2003/8/7 19:58:08 人气:423       
|
楼主 |
郁郁荒城
天一直在下雨，一整个下午．黄昏 的时候雨停了．路上有人问，姑娘，手中有伞怎么不用？你怔怔的看着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意义的笑了一下．
我一直走在你身边．只是我不想和你说话．我不想和你说，打开你的伞吧．我觉得人走在雨里有一种湿渌渌的美．何况你并不记得你手中有伞的．是的，你并不记得．有时候，提醒一个人想起他已经忘记的东西是一种残酷，胜过所有的鞭打．
地上都是雨，黄黄的黄昏满是寂寞的味道．你的及膝的镂空苏格的针织衫透着冰冷的风．一丝丝地穿透肌肤，顺着血液肆无忌惮的流淌．一点也不管你的血液已经接近冰点．
是盛夏．
对的，是盛夏．
车来车往．几乎所有的车都开着后灯．天还未黑．却已看得见夜的色彩．你去小买部，买五元人民币一包的红河．你更喜欢家乡的一品梅．那种烟，抽起来是女人的味道．寂寞的．淡定的．似乎撑控所有而最终一无所获的．
你背过身去点烟，打火机的火在风里飘摇．把那种据说有害健康的气体深深吸进体内的时候，我看到你了脸上的满足．然后徐徐吐出．然后是笑．
明净如三月的油菜花．
我一直站在你对面．我看着你的眼睛．可是灵魂回避．你上楼，开门，把包扔在地上．倦在黑暗里抽烟．是的，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灯光．你惧怕任何强烈的光．
是的，那一夜，那个男人带着另外的两上男人来，来让你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你害怕，你想他们立刻离开．你想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可是他们不给你权力．在那个曾经深爱的男人的伤害里，你已经失去任何反抗的力量．是的，你害怕，害怕灯光，害怕那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失去或者从未曾得．活着的绝望．
活着的绝望．
不不不．安格．不许想．
我们说些什么吧．你的眼一直空洞的可怕．我们说些什么吧．即使在面对黑夜的时候．你知道，有些地方，亦是天空蔚蓝，艳阳烂烂．谁也不会知道你的疼痛．谁也不会知道．可是，我们还是说些什么吧．倾诉是一种药，文火煎来的中药．虽然它药效不明．
可是，安格，你信我．
我知道，孤独象是大海一样，无边无际无边无际．我知道．窗外下雨了，孤独就象雨水．如果没有一间房子，如果你只能走在路上．你就逃不开．是被淹灭窒息的绝望．哪里走是雨，到处都是雨．可是，安格，你知道吗？如果你静心的听，就可以听到雨水的声音，她用哭泣说话．是的．安格．我说过．一个人能够哭泣的时候，他就还能好好的活着．最终能够．
这样的夜，这样的夜，你又笑了．一个人，在血肉之躯变而铜墙铁壁的时候，伤害已经可以当作街景来自己欣赏．
但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三个月了，时间是个什么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在记忆里甄灭的．９０天．从什么时候开始，日，如年？
你忘不了那个夜，那列火车，铁轨的鸣声，月色，夜色里渐次退去的风景．踏上这个城市的清晨．那个以为爱到至死不渝的男人．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你对我叫．安格，你说停下．好的，我们停下．其实我只是想对你说，离开．
是的，离开．只有走在路上，黑夜才有花香．
其实，安格，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什么都说不了．面对电视屏幕的时候，你流泪，很多天不流的泪，那么迅速的流下．迅速到你不曾感觉得到．
那个小小的男孩子，对收养他的男人说，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男人疼惜地抱着那个孩子．他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是骗你的．
那个时候，你恐惧无以为继的时候，你也曾对一个男人说，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曾经那么的希望他能够说出，我是骗你的．可是那个男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拿开你的手．他带着一帮人来伤你，而他所有的凭借，竟然就是你毫不设防的爱．在这个满眼陌生的城市里，你惟一深爱着的人，那个把你带到这个城市让你留下的男人，他让别人来说，让你离开．他甚至自己都不说．
那个时候是夏天了，满城郁郁葱葱的树林．而你看到的，只是一座荒城．
安格，当你用尽生命里所有力气去喊叫的时候，我看着你无法呼吸的疼痛，我希望你在前一刻就死掉的．有些时候，死是多么幸福的事．你大口大口的呼吸．我对你说，安格，冷静，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的．
真的没有什么的．你不是一直就一个人吗？不是一直就是吗？你以为那个男人是和你血肉相连的，但是他抽离的时候，那么决绝的，迅速的，毫不犹豫的，全无留念的，是因为，你只是他的余兴节目啊．所谓的爱．仅仅，是你的幻觉．
很小的时候，你被留在外婆家，看着妈妈骑着自行车远去，你也是对自己说，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的．我一直记得，有一次，你从那个寄养的家里不辞而别，你回家，走到半路的时候，你站在路边，你没哭，然后你就回来了．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你无家可归．你回去那个住地，是黄昏，没有人知道你曾经片刻离去．因为，谁又会介意谁的离去呢？哪怕是永久的，生离和死别．
你以为他是爱你的，你以为，有他的地方，你终于有了一个家．可是，就在那个晚上，你毁了房子里所有的被褥，花瓶，窗帘．你知道，其实，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异乡．
都是，异乡．
安格，我看着你痛， 那么刻骨铭心的痛．却无能为力．我一直站在你身边，看着你，无论是艳阳灿烂，还是月色灯影．你的心，一滴一滴在滴血，那个伤口，从来未曾愈痂．但是你已经开始微笑，即使你面对那个男人．你也能够不再发问．你那么自若的，那么轻松的，那么不经意的，那么快乐的，那么无谓的．安格，你知道吗？我其实，希望你死掉．因为只有我知道，在这一切的表象里，你的灵魂，是怎样的在痛哭．在一个人的黑夜里，你是怎样的用身体的疼痛来驱除心脏尖锐到无法负荷的疼痛．
安格，其实你是并不能原谅的．当你被丢弃到世界的边缘，已经无路可退而那个男人还要你还要你接着跳涯的时候，当孤独象海水一样无边无际，要把你淹没的时候，你爱的那个男人，他正在和那些把你伤到体无完肤的人一起，在享受他们生命里所能找到的所有快乐．没有人去想每一分每一秒，你是怎样一点一点捱过的．
安格，你知道吗？其实谁的生命和谁都不相关．
你以为你可以原谅的，你以为．然而，那不过是因为你害怕失去．现在，你不原谅了，因为你已经并不害怕失去了．那个男人在你的伤口上一点点撒盐．他得意洋洋地告诉你，他要和他们一起去游玩．而这所谓的他们，也许还有那个他曾经对你说过不爱，说过不如你，说过不好，说过一定要离开的，把你骂到不堪的女人．
他们所有的人都能倒回，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若无其事的生活．只有你不能．
只有你不能．
这样的夜，你看着自己的双手．除了空气，还是空气．安格．我对你说．离开．你点头，你说．是的．离开．这是你惟一的方式．
郁郁之城，寂，如坟．
７．１３．雨如柱．
|
|
| |
-----------------------------------------------------------
沉默
|
|
|
发表:2003/8/8 14:44:03 
发表:2003/8/9 13:41: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