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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3/8/15 11:02:11 人气: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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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二加一等于几
曾经我以为能用一生写出一个完美的故事，以为能给我的故事一个完美的结局。原来我错了。只要我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故事就始终在继续。我写不完它。我已经不在乎过程。只想在我离开的时候，能给我的故事留下一个完整的标点。不是惊叹号。不是问号。不是省略号。我希望，能轻轻画下一个句号。
我看着叶子的墓碑。想起她说过的话。没有眼泪，我在微笑。因为我知道，此刻的叶子一定是快乐的。她已经写完了她的故事。她留下的，是一个淡淡的句号。
人会爱上另外一个人。只是因为心里的寂寞，或者一时的冲动。可笑的是，这种感情居然会持续很久。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个下午，我和叶子第一次看见你的那个下午。记得学校那间旧旧的自修室。记得那天温暖的阳光。我一直对自己说，那段记忆已经模糊。可是往事历历在目，容不得我有半点狡辩。
我和叶子是同一天出生的。我是一个个性古怪的人，不善与人相处。从小到大就只有叶子这一个朋友。会和她成为朋友，大概是因为性格相象。我们都是极度自私的人，占有欲极强。而在这一点上，我表现的应该比叶子要明显的多。我不允许别人进我的房间，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甚至别人看我一眼，我都会反感。和叶子在一起，会觉得放松，虽然我们表面上形影不离，但是从来不会干涉彼此的生活。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这是我喜欢的。
刚读大一的时候，觉得什么都很新鲜，每天提着两本书到各个教室串。不到一个礼拜，学校就布满了我和叶子的足迹。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阳光温柔的让人想流泪。我和叶子穿着拖鞋，晃晃的去听哲学系的课。路上见到你骑着机车飞一样的从我们身边飙过去，扬起一路灰尘。
看他那拽拽的样子。叶子不满的小声说。
我没说话，表示赞同。
没想到走到哲学系的教室前，又看到你靠着墙在抽烟。你眯着眼睛，吐着淡淡的烟圈，发现我在看你，居然对着我笑了笑。
我最讨厌男生抽烟，于是没好气的瞪了你一眼，拉着叶子快步走进了教室。
课听到一半的时候，你忽然走了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我和叶子的旁边。你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我的脸上。我当时第一感觉就是想抽你两巴掌，无奈是在课堂上，只好忍着没有发作。我强压着怒火做深呼吸，而你，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给你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色。你的表情很可爱，天真的像个孩子。我看着你熟睡中的脸，觉得心底有些柔软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膨胀起来。我很奇怪对一个人的感情怎么变的那么快，但是我知道，那一刻，我已经爱上你。
那么叶子呢？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对你的迷恋而无法自拔？我无从得知。毕竟这段感情只是埋在了心里。以我们的自负，绝对不会主动向一个男生表达好感的。绝对不会。
于是莫名其妙的和你成了朋友。一起去打球，一起去喝咖啡，你居然还陪我们逛街。没想到你表面上很粗俗，涵养却不低。诗词歌赋虽说不是样样精通，却也都略懂皮毛。这一点和爱好文学的叶子“臭味相投”。你们总是聊的很投机。而我，大概生下来就有孤独的天赋，我总是可以安静的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我在任何时候都戴着耳机，喝大杯的冰水。你走过来，坐在我面前。
你说，你的目光没有焦点。我看着你，然后转过头去。
你是真的喜欢音乐，还是给自己一个与世界隔离的理由。你淡淡的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我绞着自己的手指。
虽然我和叶子彼此很独立，但我还是逐渐发现了她看你时幸福的眼睛。我没有问她，她也没有说。我们三个人只是如此平淡的相处，一直到大学毕业。四年之中，我谈了很多男朋友，分分和和，没有太多的感觉。我并不希望和你在一起。感情，在可以挥霍的时候尽量挥霍。我不吝啬。而你和叶子，居然没有发生任何故事。平淡的让人难受。我不是在刻意把你让给叶子，我只是不知道，我们要如何开始，又该如何结束。又或者，我和叶子在不能完整占有的同时，已经无声的放弃。
那时候叶子一直在写作。她写一个故事。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可是不让我看。当然我也是不感兴趣的。我只是告诉她，尽量把一切都写的平淡，因为我喜欢逗号和句号。而你，却常常逗她，总是做出要抢她笔记本的样子，惊的她满脸通红。
本来一切是这样平静的在维持下去。可是要来的，终究要来。
那天是我和叶子的二十四岁生日。我们像往常一样，没有庆祝生日。因为实在找不到庆祝的理由。到了晚上，我忽然心情恶劣，一个人坐在房间的窗台上。你从我背后冒出来，一把抱住我。我回过头，看着你。看着我爱着的眼睛，我爱着的长长的睫毛。你不知道，我已经收拾好行李，订好机票，明天就会离开。大概有几分钟，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安静的感受着彼此的气息。直到闻到叶子的房间传来烧焦的气味。
我推开你，走到叶子房间门口。刚好看到她推门出来。提着庞大的行李。
我走了。她笑着说。我看到她房间地板上的一堆灰烬。
烧了？
烧了。
去哪里？
不知道。
一起吗？
不用了。
她笑。我也笑。我看着她。她看着你。你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那是我们三个最后一次在一起。
我知道，有些感情是不用说出来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过着那么奇怪的生活。我知道，有些感情是会消失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离开。
与你断了一切音讯。
两年后接到叶子病故的消息。我们在一起二十四年，她死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她是可以做的这样彻底。于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我喜欢的地方给她买了一块空的墓地。这样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她，整理一下零碎的回忆。渐渐想写一个故事。却始终写不成型。因为我一直不知道，二加一等于几。如果叶子的故事一直写下去，她会如何结尾呢？她是不是知道，二加一等于几？
又想起叶子说过的一段话。她说，我们一直都在说，要用一生去忘记一个人。其实大家都错了。我们应该做的，是用一生去记住一个人。因为总是不知不觉中就忘记了那个以为很重要的人，连影子都找不到。现在叶子已经做到。她是可以微笑了。
我们谁都没有说过爱。从来没有。我们只是在用一生去记住彼此。因为要一辈子记得一个人，真的很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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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3/8/15 13:13:11 
发表:2003/8/17 14:3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