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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一个人恍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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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3/11/8 11:06:31 人气:1558

楼主

一个人恍惚着

一个人恍惚着

一

一个人恍惚着
穿过忽明忽暗的灯火
走向那个童话
此刻大雨滂沱，浓雾密布
是谁，在黑暗的上空
撑起一伞
然后微笑着离去

又是秋天，树叶一片一片地离开家，开始漂泊。我依然安静的穿过很长很长的街道，在两个固定的地方来来回回。生命就是无数次重复，简单的平淡的重复，而节日，一年之中只有偶尔的几次。我记得《朝花夕拾》中的方中信对陆宜说：生命只需要好，不需要长。

谁说不是呢？可是，可是，往往我们拥有的生命是长的，却不是好的。不是不悲哀的。然而，谁又在意呢，世界依旧存在，月亮依旧明亮，野姜花依旧那么雪白。

窗外雨声哗哗，我关上窗子，把秋天和雨关在外面。我要一个温暖的地方，寻找我的童话。我用开水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打开音乐，然后，静静敲击和等待。总是喜欢简单的东西，喜欢一切都省略过程，得到结果。白色的衬衫，黑裙子，透明的玻璃，没有花纹的书本，安静的房间，若有若无的想念。然而，这一次，我得不到结果，却又无法省略掉过程，无法，也舍不得省略，我知道，我将终我一生，来等待和遥望。

枫说，你的文字看起来有点寂寞和悲伤。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我心酸地想，因为有一个童话，我永远也得不到它的结果。我永远寂寞地在过程里行走，到达不了彼岸。那个晚上，下着大雨，枫和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用手指懒懒地应着，耳朵却细细地听着外面悲凉的秋雨声。

过了一个月，枫打电话来说，站在雪山顶上，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天。隔着细细的电波，我听到他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踢踏踢踏走路的声音，他咣当关上门的声音，电视里模糊不清的音乐声音。我很奇怪，不知道为何一个人怎么会带来那么多的声音，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值班室，关着灯，身体和心灵都笼罩在黑暗里，黑暗里，他和他的声音象一盏灯，微微照着我。

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掉眼泪。轻轻的，没有声音，无声无息，仿佛花的气味。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任何人。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懂得。有时候，我这么敞开自己，有时候，又用面具层层包裹，真是矛盾。落泪是情不自禁，包裹是迫不得已。象水中的鱼类，有鳞，也有眼泪。

二

一个人恍惚着
画出秋天的符号
象暗夜里奔驰的火车
眼泪经过花朵和山坡
一闪而过

花朵，无论春天多么美丽，都会凋谢。那个童话，无论我多么喜欢，都只是童话。人生，无论我们多么珍惜，都会成为过去。这就是时间的法则，所有的一切，在时间的隧道里，只分为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开了窗子，就有很冷的风吹进来。我想，我一直拥有的只是冰冷和残酷的时间，我拥有它，却无法给过去和未来划分一个界限。我整日在时间的烟花下，仰着头，睁着眼睛，幻着一个觉。没有人来告诉我，这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庆幸无人来打扰我的喜欢，我的安静，我的自言自语，我的眼泪和寂寞。

我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旋转，做一个飞鸟的姿势。张开手臂，开合翅膀。这是一个没有声音的飞翔，这是一个只有姿势，却没有实质的飞翔。

我能飞翔吗？我永远都没有翅膀。

某些时候，我希望有人在我身边，安静的陪伴。某些时候，我希望有一个人，永远在遥远的某处注视我，但是，某些时候，我也希望，我能够握住他的手掌，拥抱他的身体。

在高速公路上，枫不停地发消息给我。这给我一个错觉，仿佛我是为着他而来。其实，我知道，不是的。我喜欢坐在车里的感觉，人在飞驰，路长长，好象永远没有尽头。而这一生，也许就是这样的情景，他，遥遥，我，一直在靠近，路上有河，有岸，而我，没有船。

枫终于接到我。汽车缓缓在大街上行驶，我看见外面热闹的人群，大堆大堆的彩色气球。我很安静，一直静静看着外面。很少说话。在咖啡店，枫说，灯太亮了，叫人来关了灯。我在昏暗中看他，他有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不觉得他是陌生人，于是安静又安心的微笑。

我以为我会不知所措，竟没有。夜晚，一个人站在玻璃窗前，看夜色中的灯火，朦胧模糊，宛如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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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3/11/8 12:53:52

第1楼

Re 一个人恍惚着

那些梦想只能在童话里生存,而离开梦想,那些童话如透明的水晶坠地.声音很好听,却只有笑.然后把头颅放在脖子上转个360度后,猛烈的摇.停顿.清醒.继而开始有液体在眼眶里充满.

我们只有在童话里生存,离开.缺氧.窒息.

一具干瘪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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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楼

Re Re 一个人恍惚着

　　三

　　一个人恍惚着
　　忘掉时间和记忆
　　月亮出来的时候
　　也有疼痛
　　一起发光

　　再一次，我回想那些记忆。许多青草的呼吸，城市的暗淡灯火，成为一种逐渐远去的花香，我必须用春与夏的时光来交换遗忘。

　　清冷的空气，于雨后，汹涌而来。原来，一场大雨就可以改变气候，那么，一次相遇呢，我知道，它不能改变生活，但是，却改变了某种坚持。是，我们拥有的只能是平凡的幸福，而眩目的烟花，只能开放在天空。也许，这是一种宿命，只要我们心智成熟，我们可以在平淡中逐渐衰老，失掉信仰和眼泪。这样的道路，一样可以到达彼岸。

　　天气冷了，我可以想象，外面的街道铺满飘零的黄叶，潮湿的空气，渐渐冰冷人们的身体和心情。这样的气息，在树与树之间，在人与人之间存在，不能逃避。这么冷的时候，我萎缩在我的房子里，关着门和窗子，身上穿又厚又长的毛巾睡袍，我总是能够给自己温暖。真的，尽管我心中有那么多的寂寞，但是，我还是不想被知晓，我宁愿被认为我是一个温暖的，常常笑着的人。

　　在一个夜里，枫打来电话。那时，我有一个病人，于是我没说话，就挂掉他的电话。那是个遇车祸的男人，躺在冰冷的推车上，一头一身都是血。他很年轻，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呕吐，呕吐。处理掉病人之后，我拿着拖把，跑到远远的卫生间，湿了水，来拖地。我就这样，来来回回，终于，我把地拖干净，把机器上的血迹擦干净，但是，空气中有一种窒息的死亡的气息，我无法清除。

　　苏说，我们整天和死亡，疾病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受不了。我说，不要，我们是在工作。只要记住，我们是在工作。

　　我想起这句话，有点发呆。午夜的时光开始安静，我翻开那本淡绿色的诗集，北岛说：
　　在大地画上果实的人
　　注定要忍受饥饿
　　栖身于朋友的人
　　注定要孤独
　　树根裸露在生与死之外
　　雨水冲刷的
　　是泥土，是草
　　是哀怨的声音

　　这时，枫又打来电话。他显然有些醉意，他说，你要听我唱歌么？我唱歌给你听。他的电话里总是有很多声音，许多嘈杂的背景，这是我们不能逃避的生活的声音，我想，他其实不是一个很安静的人，而我是。但是，我懂得他。

　　懂得，也就是了。有时候，只需要一个人些须的懂得。枫也许需要我这样的懂得，虽然，我所有的也只有这么些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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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楼

Re Re Re 一个人恍惚着

　四

　一个人恍惚着
　幻化成花朵
　巨大的天空下
　轮回开放
　

　一直不是个投入的人，对于人际交往，对于所有的生活概念，除掉文字和童话。我象一棵小小的苍白的植物，在缤纷的花园，找不到开放的时间和泥土。只有，默默的生长残缺的叶子和花，然后又慢慢的，空旷的，一点一点的凋零，成为季节的灰烬。

　一直需要温暖和倚赖。比别人多的多的温暖和倚赖。因为总是有很多眼泪哭泣，总是有很多脆弱困惑，总是有很多莫名伤感，让双手冰冷，让身体冰冷。

　一直一直在安静里倾听自己心跳的声音。一直记得，宝琳拿着占姆士的表，说：袋表象一颗心，啪嗒啪嗒的跳动。然后与之拥抱分离。
　
　爱着的人始终生活在对岸。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人鱼公主，跳出大海，结局不过是变成泡抹。

　苏商量和我去云南，她从旅行社里拿来节目表，细细琢磨。谁知道，没有那么长的假期，只得作罢。又说，可不可以去阳山采橘子。然而，天忽然做冷，我开始懒，我不肯出去，我只肯待在温暖的地方，做做梦，流流泪。行走让人疲惫，也让人心生更多渴望。我想，就让我安静的过掉这个寒冷的季节，让我慢慢抚平胸口的疼痛，做一个乖孩子。这个季节应该是沉寂安静的，我知道。

　但是，也有希望。希望能有一天，也登上那个山顶，被寂静又幽凉的雪的光芒照耀全身，心是清澈的天空，一朵云彩也没有。

　枫说，因为一个工程，他要来我的城市。他说，我来了，你请我吃饭么？我说，不。

　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拒绝。一面渴望温暖，一面又拒绝。我想，我是个孤独惯了的人，习惯了一个人恍惚着，一个人在街道行走，一个人做梦，一个人流泪。我不想要任何人试探我的梦境，不要有人来靠近我的天真。

　就是这样，我没有朋友，因为我的任性和拒绝。但是，枫容忍我。有时候，当日子有些暗淡空白的时候，枫会发消息给我。当我在热闹的大街上，在黑暗的走廊里，或者在奔驰的车上，当口袋里响起滴滴的声音，我就会觉得，有一种温暖，有如冬日里的阳光，其实，我是感到温暖的，只是，我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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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楼

Re Re Re Re 一个人恍惚着

　　五

　　一个人恍惚着
　　回到冬季
　　梅花的清香源于寒冷
　　我的忧伤
　　源于甚么

　　我在空荡荡的记忆里，搜寻一个拥抱。那是暗夜里开放的花朵，有许多让人疼痛的喜欢。我对枫说，没有人会为我停留。我好象说过这么一句。他想不出安慰的话，于是沉默着。

　　我不想说更多的话，我的手指有点冷。我想，虽然，我这里的城市很冷，但是，地球上，总有一个地方是温暖的。人间那么多的人，虽然我是忧伤，但是，总有某些人是快乐的。所以，有渴望，渴望离开寒冷，所以，想靠近，靠近温暖。所以，有遗忘，遗忘忧伤，所以有寻找，寻找快乐。

　　只是，我知道，我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离开和遗忘的人。我喜欢一切旧东西，上学时的笔记本，书，信，新年卡，甚至是一片从清凉山摘来的花朵，甚至是已经发黄的饭票，都仍旧保存着。保存着，但是，很少再想起。假如我离开了，我想，我一定会永远记得我曾经欢喜的时光，虽然，我没有一件纪念物。虽然，我空空两手，但是，我不会遗忘。

　　只是，我还能这样欢喜下去么？我问自己，我知道，谁也不能够给我答案。

　　寒冷的天空，悬着一轮月亮，我问枫，你那里也有吗？

　　他说，有，很美丽。

　　我微笑了一下，现实就是这样吧，月亮不是雪白的花朵，也不是橘黄的水果。真的不是，月亮只是一个很荒凉很荒凉的灰秃秃的星球，没有树木和花朵，没有任何生物。但是，我们隔了那么那么远的距离，觉得它十分美，不仅我爱上它，地球上的任何人都爱上它。

　　因为这个距离，我们产生了幻觉，因为这个幻觉，我们又彼此感觉到温暖。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么？

　　遭遇了美好，于是不能逃脱。我想起刘德华唱的歌，狂潮又去又来，未能避开。然而若你共鸣，为何避开？

　　黑暗渐渐降临，夜合上眼睛。沉睡的气息，如风而来。我在注定的忧伤中，轻轻地度过清晨，黄昏。我知道，一切还将继续，忧伤，疼痛，逃避甚至感动。但是，有一些清凉又温暖的关怀，使我有勇气继续敲击下去。是的，清凉又温暖的关怀，是我需要的。

　　记得枫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清凉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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