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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4/7/31 22:30:33 人气: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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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卖唱在上海
今天有一个朋友跟我聊天，说起他在天桥上卖唱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女孩对他说了一句：加油啊！我不禁大笑起来，笑每一个卖唱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
第一次卖唱是在北京的积水潭地铁，那是我和一个哥们，还有他的女朋友一起去的。北京城管制的特别严，我们在地铁里摸了老半天情况才敢动手。因为京城的警察既狡猾又有经验，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以免不慎失足被送去昌平。探好地形又掌握了警察的巡逻时间后我们就立马开干，谁知我的第一次那么不顺，我们俩刚唱开半首歌，刚有个人给了五块钱，负责望风的朋友女友就慌忙跑过来说，警察来了。吓得我们赶快收拾家伙仓皇逃窜。然后我们跑到地面的楼梯口，那个经常站在最下面，我们就这样远远对峙着，他不上来，我们也不下去。后来我们还是感到了没趣。毕竟打草惊了蛇，看来今晚是没戏了。
我们乘着末班前的一段又来到西直门，希望能在这个繁华地段找回一点自信心。谁知这里的卖唱队伍更庞大，而且都是熟人。两人在唱，三人把风。我们看着他们面前的琴包上大把的钞票，唉，除了妒忌真是没话说了。
我们颓丧地回去，计算一下，第一次卖唱亏了五元路费。不过还好，不是全赔，还赚回五块。
后来我在上海著名的季风书店门口卖唱时，都是先找个地方靠着墙席地而坐，把琴包打开放在面前，自己先放上几块钱（哈哈，无耻啊），然后就开始抱着琴假装极度颓废地大吼起来。真的是要吼的，别人听不见的话，自然没有人注意，没有人注意，就不会有人给钱了。
卖唱是很辛苦的事，吼两个小时，不但手弹的烂疼，嗓子也会就此变的象破沙锅一样。但是其中也会有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的乐趣。
有一次我已经唱的很累很累了，于是就让头靠着墙，朝着天唱。这时走过来一个女孩，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短头发，背着个大包，一脸的单纯。她慢慢走到我的面前，听了一会，然后很费力地取下包，夸张一点讲吧，她似乎整个人都钻进了包里，费了老半天劲，终于似乎很高兴地拿出了两块钱，一张很新很新的两元钞票，轻轻的放在我的琴包上。然后她背上包，举起一个小拳头，一脸坚毅的样子，对我说：努力！！
努力！！
我当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心里散开，弥漫到了全身。我冲她笑笑，很真诚的那种。然后一直目送着她背着那个大包走出很远很远。
还有一次唱的感觉整个人都快傻了，我就收拾了东西，坐到了一个花园边上，看着繁华的街道和人流发呆。刚坐没多久，看到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冲着我走过来。我当时就是一阵晕，怎么会有姑娘向我走过来？于是马上为自己白日梦般的无耻小小自责了一下。谁知那个姑娘真是冲我来的（哈哈哈哈），她走到我面前，问，刚才是你在卖唱吗？我说，是啊。她说，我想请你吃饭。我的脑袋立马又是一阵狂晕（真的累坏了），我问她，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她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很勇敢！！
勇敢！？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她，因为被勇敢二字搞的有点失措。后来想想，那怎么能算的上勇敢？充其量只是做着厚脸皮的行为却有着一脸单纯相罢了。
我说，吃饭就免了，要不聊聊天吧。她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她说她是北方人，是上海财经大学的学生，快毕业了，毕业后要留上海。她还说，上海是一个极其小资的地方，是不适合我这种人的。我想起一个朋友的感慨：上海是个好地方，可惜留不住俺们这种人。我就想，怎么大家在这方面这么有共识呢？
后来她是坐末班车走的，她的学校太远，还在杨浦区。
时隔半年后我又一次回到季风书店的门口。这次碰到的是一个智利的烧烤师，一个很精干的小伙，在不远的烧烤城工作。他在我旁边坐下，不停对我指着他衣服上的烧烤城标志比划。搞了半天我才明白，原来他是要我没事去找他玩。然后他拿过我的琴，即兴了一段佛拉门歌吉他，嘴里还嘣嘣吧吧不知唱些什么，让人一听就感受到那种拉美人才有的热情。我说怎么王家卫在智利拍《春光乍泄》呢。
走的时候他要留二十块钱，我本着中国农民的淳朴性格坚决没要。现在想想后悔。为啥？因为他的钱也是从中国人这儿挣的啊。
想起经常碰到的一个中文名叫“马鲁”的西班牙人，他自我介绍时对我说：我叫马鲁，马路的马，鲁迅的鲁。哈，鲁迅的鲁！我对他说，我非常喜欢阿尔莫多瓦（西班牙电影大师），他就显得异常兴奋。有一次他见我没有精神，就问我怎么了。我说，一觉醒来脖子疼。他说：没事，是落枕了。这句话差点让我以头抢地，他居然知道落枕！？
当然和老外打交道最让我心痛的，还是我的英语太没水平。一次碰到一个法国人，和我聊起他在巴黎看过一场枪花的演唱会。我当时很兴奋，以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听听法国人怎么看法国电影了。谁只我刚问了他“嘎纳”，他就摇头表示困惑，我使出百般解数想让他明白我口中的“嘎纳”就是那个闻名世界的法国电影节，可惜他始终表示不理解。当时那个恨啊！英语怎么就那么差劲呢！
关于卖唱的回忆有很多乐趣，而在当时给人的感觉全都是辛酸。我相信这是在两种生活方式的矛盾与冲突之中获得了沉淀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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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满世的光影 尽都是浮华的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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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4/7/31 23:0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