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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5/1/17 18:49:58 人气: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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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午餐
他们去吃饭了。
我一个人走在雨天的路上，那是条人来人往的街，而且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带伞，光着头在蒙蒙的雨丝里走着。
“哦……居然在下雨呢……”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落魄，因为居然就这样一个人在雨天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象极了MTV里失恋的男主人公。
我失恋了吗？应该不是吧？失恋有那么简单的吗？怎样算是失恋呢？还有……我一贯唾弃那些为了所谓爱情不知肉味的家伙，而且我早就和她无疾而终了。
所以我没有失恋啊！我只是看到自己以前的女朋友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很亲密的手挽手走在一起，很合适的走在一顶不大的伞底下，很高兴的找到一个餐厅一起进去吃饭了。她们很讲礼貌，不是吗？她还说：“你一起来吗？”他似乎也点头表示同意。那小子得意洋洋的……实在是……他明知道我不可能和她们一起吃饭的啊……伪善的家伙啊！靠！
我怎么了？刚才我是高傲？是落寞？是无聊？还是慌张？我忘记我采取了怎样的应对措施，我只知道我很惊讶的看她们做着以前似乎只有我可以做的事，然后象一条受惊的乌贼一样喷出一团黑雾，找个借口赶快消失在人海中。我为什么要吃惊？我为什么要消失？我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吃饭？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光着头在这下雨的满是人的街上走？我为什么不把衣服的帽兜戴起来遮雨？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可以回答的，所以我马上戴起了帽兜，同时低下了头，让自己看起来仿佛是个从西方恐怖小说里走出来的邪恶隐修士。
然后是我要干什么？我该干什么？………………今天我的头脑真的非常慢，我怀疑大脑正运转在486-DX66的水平上——我花了10分钟才想起来现在是中午12点，我应该去吃饭，而不应该管他们是不是也在这城市的某处共进午餐。
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正好走到一家小饭馆门口。那是个很普通的饭馆，地方不大，生意在这样的雨天还算不错了：居然也有一半多的上座率，我弄不明白是因为下雨把人都赶进了饭店还是因为下雨人们都不出门的缘故。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摘下帽兜，走了进去。
我要了份鱼香肉丝盖浇饭，还有一碗汤，然后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打在窗上向下流着的雨滴发呆，它们看起来很象正流淌着的眼泪，不是吗？下雨的街上仍然有不少人，我木然的看着一对明显是恋人的男女快步在雨幕中走过。他们没有伞，但看起来他们对没有伞的事实感到非常高兴。我看到那个男子搂着女子的肩，用自己的衣服遮着她的头，而那女子则一路笑着，还不时的斜眼和那男子交换着眼神，那一道道你来我往的眼神中的甜蜜简直都要流下来了，让我觉得很腻。
“人们总是会做些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比方说宁愿两个人一起在雨中淋湿而不去买把伞。”我用居高临下的心态对他们的行为作着批判，但接下来忽然冒出的一个念头仿佛一个大铁锤打在我的胸口上，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忽然想到的是：他们是不是正在那个餐厅里一边吃着饭一边交换着同样流淌着蜜糖的眼神呢？
当我竭尽全力努力压制着心里一阵阵涌动的感觉时，我的饭来了。
小饭馆的饭并不差，至少看起来如此，分量相当足，肉丝盖满了饭的表面，闻起来也挺香，汤里漂浮的物质也不少，而且我也的确饿了，但是我握着筷子就是下不了嘴去吃它。
他们应该已经吃到一半了吧？我终于下定决心把筷子插进饭里。
他们吃的是什么呢？那不是家中餐馆，所以应该是吃些西式的点心，如果那家伙摆点阔的话，可能是牛排。但她不爱吃牛排那样油腻的东西，她爱吃的是甜食，比如冰淇淋。我脑海中出现她用小调羹舀着大玻璃杯里冰淇淋的画面，雪白的冰淇淋被送进她形状美好的嘴唇，以前可以常常看得到，所以那副神情我实在是很熟。她吃这些甜品时很认真，一般不东张西望。
划了一口饭进自己的嘴里，这里鱼香肉丝的味道好吗？我吃不出，我嘴里满是股冰淇淋味，以前她要吃冰淇淋我总是奉陪的。他不知道会不会也吃冰淇淋？会不会也跟我以前一样跟她说些笑话，引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翻上来看自己一眼？她还是会那样很羞涩的笑吗？也许不会了吧？我看他们的关系比我那时候要好，应该不会再有那种表情出现了。
胸口忽然又涌动起来，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嘴里那一口饭咽下去。真的憋得好难受，搞得我眼前猛一黑，于是赶紧喝口汤润润。
这里的番茄蛋汤不错，比得上以前大学时后面小饭店的番茄蛋汤。念书时我有很多顿午餐都是在那里吃的，那家店也很小，和这家差不多。还有，去那里吃饭的多数是学生。她也常去，其实是因为我常去。那里离我常去的网吧很近，我一般吃了饭就去网吧，她就跟着我一起去，有时连线缺人还拉她凑数，每次都是我拼命护她搞得自己头一个被灭。她对网吧其实不感兴趣，完全是因为我才去的。
其实那时候该学同宿舍的老李他们，带女朋友出去逛街的。可惜当时太年轻不懂事，人又太懒，不然也不会象现在这么霉。老李现在还和他的“神仙妹妹”在一起，听说都在准备结婚的事了。我要早几年发愤，至少不会落到一个人在这里喝番茄蛋汤的地步。
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汤，终于把胸口的骚动平服下去。我又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外面的雨小了，只剩下蒙蒙的雨雾，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感觉仿佛回到以前念书的时候。那时候我吃饭一定要拿一本书看，而且看得还特认真。我记得整套的剑桥中国史就是在饭桌上和饭菜一起被我“啃”掉的。她说她喜欢看我看书的样子，据说我是一头猛吃一头猛看，我自己也没有见过，想不出是什么样子。后来出社会，为这个被人说了好多次，慢慢改掉了。和她也就是那段时间慢慢淡了的吧？谁叫我跑那么远上班的？当时还说什么“一年反攻”，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反攻”回她身边。当初那份轻狂自己想着都好笑，说什么“伟大的爱情战胜一切距离”，结果我就彻底失败在距离上，如果当初近她五公里的话，那就“胜负尚未可知”了…………
忽然眼眶里潮潮的，不会是我居然要流眼泪了吧？我有好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当初她说先分开发展的时候也没有流，难道今天不过见了她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一起吃饭就要破戒吗？那样可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但是这鼻子实在是挺酸的………………我低下了头，用左手轻轻去擦眼眶。
现在的她看起来一切都好，她的现任男朋友看起来比我体贴。虽然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比他帅，但是帅又有什么用？谁叫我离得那么远？绝对的鞭长莫及。如果再近一点，我…………唉！
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我放下了筷子，眼睛望着窗外，从茶色玻璃的反光看来，我的眼睛红红的。
远远的我看见了他们，他们手挽着手，在那顶伞下走着，他们也很开心，就跟刚才那对男女似的不断交换着眼神。我的心又“咚咚”的狂跳起来，我该怎样？出去跟他们说我也吃完了一起去玩吧？天啊……他们往这边来了！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顶不大的伞，他们走近了，走近了，他们经过我坐着的窗前，隔着茶色玻璃他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盈眶的泪水。他们很开心，他一定在讲着什么笑话，她的表情很轻松，很惬意，她很关切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她知不知道，和她只隔着一道玻璃，我正坐在这里望着她？我听到她轻轻的笑声，隔着玻璃不是很清晰，但是那熟悉的笑声仍然仿佛一记击中我鼻子的重拳，击溃了我压抑自己的所有努力，让我立刻低下头。那一刻，我看到两滴泪水在汤碗里泛起的涟漪。
这碗汤，我要喝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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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存在的，都是幻影；那永恒的，终将毁灭；世界万物，缤纷色彩，都是被蒙蔽的人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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