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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5/7/19 15:16:12 人气: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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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债（转）
宋林打开抽屉,把一张A4纸打印出来的照片扔在我面前.
“给我解释”.他吼.
我捡起面前的照片;
“桥”我惊呆.我从错愕中抬起头来,于是,我看到宋林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和能穿透我的心脏的眼神.我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我低下头看婴儿床上睡得正酣的儿子,这是我和桥的儿子.我不置可否,沉默还是力辩或是坦白……..
“你别给我装委屈,装冷傲.我告诉你,从这个小子一生下来,我就开始怀疑.他长得根本太不像我了.但我没有证据,我也不希望你会给我戴绿帽.可是,这张照片和第52页的日记,你又作何解释…”然后,他把我的整本日记朝我砸来,我没有闪躲也来不及闪躲.于是,那腥腥的,咸咸的血液从我嘴角溢出…一滴一滴的掉在日记本的第52页上,和着眼泪.我只是沉默,我己经无力辨驳.
宋林转身一拳打在穿衣柜的镜子上,于是透明的镜子成了一堆玻璃渣,连同镜子里犯罪的我一同消失,儿子被玻璃破碎的声音而从梦中惊醒,睁开明亮的小眼睛看了我两眼后便开始哭.
宋林摔门出去,那地上流了很多血,是宋林的.是他打碎镜子的代价.儿子被沉闷的摔门声怔了片刻,可又接着哇哇大哭,两只嫩嫩的小手在空中乱舞,还有两条小腿也在床上乱蹬.可任它哭哑嗓子,流干眼泪,我还是让他失望了.我并不为他的哭泣所动,我抹抹嘴角还在不断涌出来的鲜血,拾起地上的日记本和照片,径自坐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再次遇到桥之后,我便有了抽烟的习惯.宋林曾说过:抽烟的女人不是好女人.我淡淡的说:可惜,你还是遇到了.他便不作声,而我却呵呵狂笑.
我摊开了混有血迹和泪痕的第52页日记,儿子的哭声己经停止.我看到了日记本上有些模糊的字迹.
和宋林结婚的第二天.我在爸妈的心碎和泪水中选择了离开.这是我的选择我的命我的不归路.我不爱宋林,但我一定得嫁给他.我肚子里的小生命迫使我无力再作任何选择.对爸妈我唯有惭愧和抱歉.对宋林,我亦如此.这是债,我欠他们的..但桥欠我的,我会拿儿子来讨还.
我抬起头来又深吸了两口.居然被烟呛住了,我想是因为我在硬咽的缘故吧.我食指夹着烟,双手托着脸,泪水掉下来冰冰凉凉的穿过指缝,在合上日记的瞬间,我又清晰的想起了两年前我离开的那一幕.
那年冬天,天有些阴沉夹着小雨.我忐忑的坐在母亲床头,看着她高突的额骼,苍白的面色,深陷的眼窝和这不客气的满脸皱纹还有满头白发.我沉默了很久,鼓足勇气,我说：“妈，我准备和宋林结婚，明天就得和他走”。说完这句话，我鼻子一酸，眼泪齐刷刷的落在我的手背上,我咬紧嘴角不敢看母亲.而刚好给母亲送药进来的父亲,闻言,跌落了手中的药碗.于是，满地的碎片和满屋苦涩的药味令我害怕。我看见母亲侧身，我也看见了落在她耳际的泪珠，那一颗一颗浑浑浊浊打在我的心里。
父亲说：“我们现在可就你这一个女儿啊”。然后父亲两手扶着门框，我看到他抽噎的肩膀。
我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哭了。
父亲将我扶起来搂在怀里，我感受到他的颤拦和挣扎还有心碎。就在半年前，哥哥一家三口在飞机途中遇难。于是，母亲就一直病倒，至今也没有从悲伤中好过来，一夜之间，我们一家遭此劫难，也许支持他们活着的是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母亲翻身起床，举起右手用力的哐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父亲哭了，母亲哭了，我也哭了，一家三口各痛所痛。父母想到了不幸的哥哥，而我则想到了桥，我的悲哀我的自私和我的无奈还有我必须走的路。
很久，很久…..
母亲说；“如果你真的要走，也许这辈子我们就是人世相隔了”。
“妈，对不起”我低下头，只是哭，我不敢正视母亲的眼睛也无法对视父亲表情。
“我不知道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这眼看着老了老了倒还成了孤家寡人，好不容易养大一双儿女，这倒好，死的死，走的走，到临死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妈这一辈子算是走到头了，再苦再难的日子都没有求过人”。
她却咕咚一声双膝跪在我面前。我吓愣了，我也跪了下来。
“现在妈求你，别抛下妈，好不好”。
“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就请您当我和哥哥一起死了吧。来世，我再作牛作马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我将母亲抱紧，两秒钟。我便起身夺门而逃。我听得见父母追出来的脚步声和跌倒声还夹杂着心碎般的呼喊声和哭泣声，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止远去的脚步。如果在那时我回头,我止步的话,也许结局不会如此.
回忆过那段往事,一支烟也燃尽了,我盯着日记本上的烟灰己经被泪水粘在了纸上
两年了,我孤独而执着的活着,我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也不敢打听父母的消息,我怕,我怯…..
我打开电脑,给宋林留下一封信,算是对两年多来的一个交代吧.
“宋林,孩子的确不是你的孩子,这是事实.对于这两年来我和孩子带给你的屈辱和伤害,我只能说声对不起.我并不无耻,我只是自私了一点儿.你保重”.
于是,我抱起儿子.领着几件衣服,带上日记本和照片我带上门走了.依然没有回头.
儿子在我怀里醒来,看着陌生的街道,并没有哭闹,只是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角,他在怕吗?怕我扔下他吗?我苦涩的笑笑……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两年了.我手指有些发颤,我得有勇气接受所有的假如.可意外的电话通了,,我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是父亲的.
“爸…….”于是,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泪一颗一颗掉下来,落在儿子的脸上.
“冬儿,是你吗?”爸爸颤颤的问我.
“爸,是我.您还好吗?”
“好,好,好….”我似乎又看见父亲眼角浑浊的泪水,一滴滴流在干涸的脸上.
“爸,我好想你们”.
“你回来让爸爸看一眼好不好”.
“爸….”挂了电话.
双手撑面,我忽然不知所措,就在这一刻,我居然开始后悔,走的这一步了.儿子长得像极了桥,每次看到儿子,我就想起桥,快乐的痛苦的,一点点的在心头旋转.很多次我有过放弃儿子的念头,但我不舍也不甘.我忽然觉得无处可去.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我除了想到家我己经无路可退了.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内心思绪翻滚…………
一天一夜的火车后,我终于是回到了家乡.两年了,一切都变了,人和地都让我完全陌生.熟悉的只是一种感觉而己.我累了,儿子让我觉得沉重.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拨通了桥家里的电话.这个号码也是两年不曾拨过的…
“喂”应该是他的妻子吧.
“我找桥,急事”.我声音挺冷,连我自己都感觉到.
“你是谁”她问,充满质疑.
“我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他什么呢?前任女友,初恋情人,他儿子的妈妈还是…..我沉默半晌.
“我是他同学”
“那你等一下吧”电话那端,我听到她轻声的呼唤他的名字.我多希望现在在他身边的女人是我.
“喂,哪位”他问.语气里有些不耐,也有些疑惑.
“是我,姓唐的”
“你在哪里,有什么事”我感觉他声音里的害怕.可令我高兴的是,两年多了,他居然还能第一反应是我.
“我在贝星宾馆520,你马上来.不然后果自负”说完,我挂断了电话,不听他的回答.有些坚决,像当初的倔强.
我望着床上醒来的儿子,我将他抱起来.亲了亲他.
“孩子,我不该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你本是错误的根源.因为你,因为你父亲,因为我的爱与恨,所以,苦了你,苦了自己也苦了所有爱与不爱的人.孩子,你不要恨妈妈,如果不是因为爱,我也不必要背亲弃义的受了这么多罪.”
我起身点上一支烟,这成了习惯,每次想起过去的时,都在烟雾中痛过.
如果不是那场不该的相逢,如果不是那场相逢里的错误,如果不是相逢后,桥告诉我他要结婚了.但新娘是别人.
分手一年多后,我们都断了联系.不可否认,所有的日子里,我对他的思念有增无减.本是想回家散散心,让自己从头开始.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在大街上相遇.于是,我们拥抱,接吻然后开房,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我没有问他是不是还爱我,但我知道我还爱着他,我希望回到他身边,希望我们能从头开始.我以为他也和我一样的期待着.可当我醒来时,他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穿衣起身,没有眼泪,我笑了笑.没有想到,再次重逢伤得我更重更痛.
我在转身的一刻,他说;“欣，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亦没有回头,我本以为这次我可以死心了.算是这段感情的一个结束了.可是,直到他结婚后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我开始手足无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家乡如果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可以想像那种结果.我没有那个勇气,于是宋林就成了一个替罪糕羊.是对桥的恨意支持我做的这个决定.今天,我又输了.输了..烟头烫到了我的食指,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我听到了敲门声.
“谁”我问.
没人回答,我开了门.看见的是桥.那个我亦爱亦恨的人.
我站在门边,把他让了进来.而这时却听到了儿子响亮的哭声.我关了门,将儿子抱起送进了愣着的桥的手里.
他接过来.看着我.
“这是你的儿子”我说.
他怔怔的看着儿子,似乎是在作梦.然后,他用手摸着儿子的脸蛋,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和神色的复杂.他没有理由不相信的,因为儿子长得太像他.他将儿子搂紧.
我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我又点燃一支烟,我用手撑着我的脸,任泪水一滴滴落在香烟上.我们都沉默着,儿子在他手里也不哭不闹.
当烟再次燃尽,我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泪己经干了,只是淌过泪的脸上有撕裂般的疼痛.
“让你受累了”他说.
我苦涩的笑笑,搂过儿子.我在他嫩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我将他再次放进桥的手里.
“我养不起他,儿子还给你,随你怎么办.我要你记住,儿子是你欠我的债.”起身,我拿起我的行李走了出去.
“欣”桥叫住我.
这次我回了头….
“你还有事儿吗?”我冷冷的看着他,仿佛看透他的所有思想.但我看不透他,从相爱到分手再到相遇再纠缠到今天,我一直不了解他,一点儿也不.
“你不可以这么狠心,儿子需要母亲”
“我需要家,需要爱,需要抚养儿子的一个名份.我有吗?”
“是我对不起你”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你能补偿吗?你可以吗?这么多年的债,你可以还给我吗?”我咄咄逼人般.
我看到桥张口欲说.但始终还沉默..
我还是转身走了.我得让他进退无路,我要让他愧疚,让他难过,让他看到儿子想到我,想到我的爱我的恨.想到他对我的亏欠.
“欣”桥再次唤我,我没再回头,亦没再停留.我听到儿子凄励的哭声,我的心在一点点的痛,一点点的死去.
我回到久违的家.我感觉一切都显得凄凉和陌生.父亲看到我时,将我搂在怀里.我没再叫他,我觉得我己经没有资格再叫他一声父亲.
“冬儿,你怎么了”父亲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问我.
“没事儿”我摇摇头.
“妈呢?”我问
“她,你走的那天就去世了.”父亲黯然的说.
我有些崩溃,虽然料想过这个事实,但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没想到,我真的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跪在母亲坟前,我无语泪流.我有太多太多的悔有太多太多的抱歉,我都说不出来.母亲都己经听不到了.她这辛苦的几十年,连死都那么孤独.作为她的女儿,我还能说什么.
父亲说
“别难过了,你妈说这都是命.只希望看我能等得到你,能看到你过得好好的,也就好了.她不怪你, 我们做父母的不会怪你的.人老了终得一死,你也陪不了我们一辈子啊”
“爸,从今后,我再也不走了.我会留下来陪您,照顾您”
“好,回来就好”.
只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那么些温暖.两年了,久违了.没想到转来转去,我还是得转回原地.转了那么久,收容我的还是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家.
我和父亲在这里开始生活了.父亲的脸上多了笑容,时常说比我妈幸福.很多时候,我都想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外孙,很多时候我也在想念桥,想念儿子.可我没有勇气再提及.
村里很多热心的阿姨都帮我介绍对象.可我都只是淡淡回绝,她们不明所以.但久而久之,也不再有人关心我的终生大事儿了.父亲了解我的脾气,凡事我拒绝的,他都不会提起.
半年后,父亲无疾而终.去世时一脸平静,安祥.这一次我也没有哭,我开始习惯了生死离别.将父亲安葬后,我独自一个人守着这个家.我觉得孤独,孤独时我就拼命的抽烟,喝酒.每每夜深人静时,我开始心痛,痛得我无力呼吸.没过多久,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形同干枯骼髅.
桥抱着儿子找到了我,儿子快3岁了.长得越发灵活,聪明,像桥了.他见到我时,居然可以开始自己走路,而且会一开口叫我妈妈,张开双手投进我怀里.
我将他接过来.我只是一个劲儿的亲他,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儿子一个劲儿的叫着妈妈.我听得一声声叫人心碎.
“他特想你,每天都叫着妈妈.我心疼孩子,所以带他来找你.”
“母子天情吧.我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母亲”
“你瘦了好多,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从来没人会怜惜我的身体,包括我自己”.
“你还恨我”
“不,我只恨自己走错了太多的路.而浪费了一生”
“儿子需要一个家,需要妈妈.不要让儿子再承受我们所承受的痛苦.他是无鼙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愕然
“回家?”
他蹲下来,将我和儿子一同抱住.我没有推却,他身上的体息依然让我无法拒绝.
“我离婚了,你说得对,我欠你孩子的太多.”
“为什么离婚.好好的干嘛要离婚?”
“我把儿子抱回了家,并且坦白了我们的事情.”
“也许吧,不该她的.始终是不该她的.”我冷笑.也许这场我拼了命下的赌局,开始转败为胜了.
“欠你的,我会用这一辈子来还.好吗?只求你不要再抛下我,抛下儿子,好不好”.
“你还爱我吗?”我挑高眼睛直视他,我看到他眼里的我,那么绝然.
“爱,真的.其实我一直是爱你的,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这其间发生的太多事情,让我们背道而行”.
我哭了.伏在他的肩头,任泪水一颗一颗掉下来……
“可是太迟了”.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为什么”他问
“你来之前,我己经在我喝的酒里下了毒.我己经无力承受痛苦.我们之间己经是缘尽情灭了.你欠我的债也到此为止吧.你要好好的照顾儿子.也要记得,这辈子我真真正正的爱过你.”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每次我想要拥有你时,你都离我而去.为什么?”
“爱与恨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只可惜我都陷得太深了,以至于想要回头时己经无力挽回了”
我终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我不该恨谁的,包括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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