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发表:2005/9/24 20:01:55 人气:104
|
楼主 |
爱,美在无法拥有
我曾经是那种很内向的男生,在懵懵懂懂和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来到了高三。本自以为前途无限好的我,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把高考考了个一塌糊涂。录取的院校不太理想,我选择了复读。 抱着复仇的心理我走进了一个应届班,并下定决心,来这里只是为了学习。我不想惹人注意,所以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最后一排。可事情就是这样,往往事与愿违。可能本来来复读的班长就不多,也可能是我显得太过孤僻,谁知道呢,反正每次进班都会像猴子一样被人盯着。于是,我发现了那双“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的特别的眼睛。我想,也许,这就是明眸善睐吧。
她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也曾有过骄人的“战绩”,但当时名次却正在直线下滑,没人知道为什么。当同桌说起的时候,脸上现出了无奈的惋惜。但,我知道。我看见了她凝视窗外时忽而流露出的忧郁的眼神和眼中饱含的泪水,也看见了窗外被一群“蛊惑仔”(小流氓)捧在中间的酷酷的他。
我常跟朋友讲,与我们同龄的女生身处三“毒”之间:琼瑶,周润发,应试教育。“毒”死她的是周润发。
她家庭优裕,养成了她温柔,善解人意,却任性又充满幻想的性格特点。而他的家庭给予他的关注却较少,这赋予了他崇尚暴力,反抗束缚,洒脱,张扬的特征。这也正是她的梦想。于是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境:有一天,她梦中的英雄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她。
她说她要辍学,随他一起当兵,然后做一辈子的贤妻良母。他呢,却对她欲拒还迎,不冷不热。她就无比痛苦。
我心中有个声音在讲:去,改变这一切。我在犹豫。或许,我当时就知道,做了,换来的只能是我的无比痛苦。
可,上天最大。第一次模考后,我被安排到了“天字一号”的第四排(共十二排)。对我来说,位置前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在她身后。
也许,因为当时班上有好几个版本的关于我高考成绩和复读原因的谣言在流传,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也许,因为我总是让自己挤得前心贴后心,把大家都争得死去活来的空间留给她,使她可以像欢快的兔子一样在位子中晃来晃去。总之,不论是什么原因。她主动和我说话了,并且很多很多。大都是她问我n多的问题,各种各样的。自然,我从不会使她失望,总能应付裕如并让她像一只快乐的鸭子一样放声欢笑。同时也借机不断地向她暗示这样的信息:她很聪明;很有价值;有无限光明的前景;只要方法得当,以她的基础,成绩会迅速回升;现在做孩子的能给予家人最好的报答就是优异的成绩。慢慢地,她眼中的忧郁越来越少了,代之的是脸上荡漾着的开心的笑容。
我几乎用一个星期的时间给她写了第一份“万言书”,跟她谈理想,谈责任,谈我所知道的大学生活,谈更加有效的学习方法。她也会告诉我她的家庭,朋友和心情。
……
填报志愿的时候,她选择了我上一年的第一志愿。高考成绩下来了,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我被第二志愿录取。从此天涯相隔。
暑假里,我送她了一个会唱歌的洋娃娃(后来她妈妈告诉我,由于怕压坏,她是一路上抱着洋娃娃去学校的)。分别的时候,我们互致以同志式最热烈的握手,并相约,四年后要上同一所学校的研究生。
在大学,我们打电话,写信,互致关心,互相鼓励。
大一寒假,她告诉我想让我教她学电脑。一天,在我让她操作的时候,她敲出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尽力报答。我发现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戒指。
我返校的前一天晚上,对她说:我爱你。她摇了摇头。然后我们又互致以同志式最热烈的握手。
一周后,她打电话说,要来我们学校。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从白天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然后我送她回宾馆。给她打开所有的灯,打开电视,告诉她害怕时给我打电话。然后翻墙回宿舍。接下来的两天,我们玩得很开心。把她送回家。回到学校,接到她打的电话,说她很感动,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关怀呵护。
我们仍写信,打电话,却频繁了许多。
一天晚上她打电话来,哭了很久。然后说,她的戒指丢了。
还有一次,她说,梦到了我,梦到了嫁给我。
暑假的时候,她打来电话。哭着问,你有了女朋友了吗?我说没有,她说想见我。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愿分离。抱着她,感觉好奇怪,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就像这是我最熟悉,最舒适的动作一样,就像是有生以来就是这么抱着她长大的,或者前世就是这么抱着她死掉的。回家翻翻日历,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两周年。
我们共同申请了电子邮箱,她用holland169,我用holland163。就是:hope our love last and never die的首字母缩写。
开学了,虽说一切还是老样子,但我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同。以前拍的照片色调很冷,现在却总以暖色为主;以前总是让模特摆出一幅横眉冷对的样子,现在却喜欢抓拍一些慈祥的老人和顽皮的孩子。总之,变了。
虽相隔两千多公里,但我总能听见她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她说,我的心连着她的心,我的心疼了,她也会痛。
她说,我的肩膀是她最踏实地依靠。
她说,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说,分娩的时候一定要牵着我的手,不然就不生。
她说,要生男孩儿,是女孩儿就地掐死。
……
一天一大早,她打来电话,说马上就要到我学校了,让我去火车站欢迎吧。我听了差点没跳到上铺,两千多公里,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中间还要换车,这个疯丫头一声不响就跑来了!在站台上,紧紧地抱着她,本来准备的一大筐训责她的大道理竟都去了爪哇国,甚至连一句心疼得话都忘了说。只有把她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任自己一塌糊涂。她抬起头,说,哥哥,好像下雨了耶。我说,噢,眼药水点多了。
我带她吃饭,然后带她去我们学校浴池洗澡,把她安排到和上次相同的那家宾馆,相同的房间。给她打开所有的灯,打开电视。她没说留,我也没说走,一切都很自然,仿佛我们自来到世间就是这样的。电视上正在现场直播悉尼奥运会的开幕式。
半夜里,我被脸上湿湿的东西惊醒,发现她正伏在我身上流泪。我问她,她说好怕。怕什么,她说怕有一天我会离开她。傻丫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心尖儿啊,没有你我哪有勇气活下去呢。
故作老夫子的我,只让她待了两天,就硬下心催她回学校了。站台上,为了不再点眼药水,我把自己也送上了火车。就这样一程一程,送了八百多公里,直到中转站。当把她再次送上列车,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背过了脸,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我一直都很纳闷,就是小时候,调皮挨打的时候,我也会咬牙不哭的,可每逢此时,我都会忍不住大倒眼水。也许真像她后来说得那样,都是上辈子我欠她的。
在一起的时候。
我总逼她吃鸡蛋,她总迫我喝汤。
她肚子不好,所以我会一口把她的冰激凌咬掉三分之二,然后冰的呲牙咧嘴。
我老是困得早,所以她会掰开我紧闭的眼皮儿,然后闹着让我讲故事。
她把我的名字改成鱼,大郎猫,壮壮,窝窝头,瞌睡狐。并强迫我叫她妞妞,小咪猫,宝宝,香饽饽,喇叭兽。
……
虽然信件,邮件,电话更加频繁,可毕竟代替不了耳厮鬓摩的温存。于是,夫子也疯狂了,在她二十岁生日前夕,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去了她学校。
我们住进了一处别人租的公寓。我可以陪她买菜,她做饭我打下手。可以边看报纸边听新闻边等她端上可口的饭菜。可以陪她看奇烂无比的电视剧,她被剧情感动的稀里哗啦时,我就说自己其实早已一塌糊涂。我们一起去她教室自习,我偷偷给她写信,然后投进她校内的邮筒。一起去看海,听她讲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说,如果我离开了她,她就去领养一个孩子,然后藏到一个小城市等我去找她。
她说,如果我老到痴呆了,她就会拎个小马扎儿,天天牵我逛公园,然后告诉我,她爱我。要是我敢多看别的老太太一眼,她就不领我回家。
……
我待了五天。
在大学。
她来过三次,我去过两次,来回的路程可绕行半圈赤道。
她写给我四十二封信,九十四封电子邮件;我写给她四十六封信,七十二封电子邮件。
最恨的是电信局,它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您还可以通话一分钟,一分钟后我们将切断这次通话。最喜欢的是传达室李阿姨,她总说:小×,你的邮件来了。
我以她为主题拍过两百多张照片,从不拿去参展。我手工给她制作了一个相册,她却逢人就炫。
在家人要我出国的压力下,大三那年寒假,我去新东方学托福。她也说服了她妈妈,来新东方学德语。朋友帮我们租到了一个小屋,我们花了三天的时间把它变成了我们漂亮温馨的家。
一大早,我悄悄起床,跑步到民族大学买来早饭,然后轻轻将她唤醒,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该吃早饭了。
吃过饭把她送上公交车,回来收拾一下,抓紧时间整理笔记。
赶去接她下课,陪她吃中饭,送她回家,自己去上课。
晚上下课第一个冲上公交车,然后狂奔回家。
她打开为我留的晚饭,看着我吃完,整理完餐具就蜷缩在我怀里等我讲故事。
可我总是故事没讲完就沉沉睡去。
虽只有一个月平平静静的生活,却在我生命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分别的时候我们相约,一年后就会在一起,再不分离。
五一节,我们都回了家。
从她的眼神中我又看到了很久以前的那种忧郁。
朋友告诉我,他找过她,他还单身。
我问她,还爱我吗。
她使劲的点头,说,爱。
可我知道,我要失去她了。
因为世上最无法掩饰的,是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的那种眼神。
她使劲的点头,只是因为内疚。
我不会让她在我身边却内疚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在我身边却后悔一辈子。
于是我说,分手吧。
我不知道那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后来屋里堆满了酒瓶,只记得曾经是世界杯最疯狂的球迷。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习学习再学习,从不给自己留下一点空闲时间去想她。
十一个月过去了。
前些天,她来看我,告诉我,和他在一起。
她故做轻松却隐藏不了眼底的憔悴。
我又瞥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说,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会很幸福很幸福。
但我知道,我还是失去了她。
因为世上最无法掩饰的,是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的那种眼神。
我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这四字看来虽平淡,其实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遇着了这件事,根本无法挣扎,无法奋斗,无法反抗,就算将自己的肉体割裂,将自己的心也割成碎片,还是无可奈何。
就算宁可身化成灰,永堕鬼狱,还是挽不回所失去的--也许根本就永远未曾得到。
她曾说,要陪我度过每一个白色的情人节。
她曾说……
……
|
|
|
----------------------------------------------------------- you hold the key to my heart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