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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10/3 20:42:12 人气: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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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记作者/衣露申
[情景篇] 他耳中戴着耳机,不知在听些什么,眼睛凝神望住伞外雨帘,嘴角神情微微孤寂。 我牵牵嘴角,忽然觉得心酸。 在他的身上,我忽然,那么容易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5月9日 星期一 晴好]
他
若不是我的车出了故障送去修理一周,我不会每日的三点一刻,都在这间小小车站等车,亦不会遇见那个爱穿白衣裳的女郎。
我独居。开一辆四平八稳的黑色 passat。衣橱中永远的灰与黑,如同这个城市永恒的天空颜色。
它们,都是深深浅浅的保护色。
但我遇见那个白衣裳女郎。
漆黑长发,雪白容颜,总穿各式各样的白衣裳,等车时喜欢吃一支香草口味的蛋筒。
都市中总是充满浮尘,她的白衣估计半日就要积满尘埃。但她仍旧爱这个颜色,保持她永恒的纤细雪白。
等车时的她,身体总是不自觉的前倾一点。那个姿势,让人觉得她在期冀些什么。
她
我和哥,住在这个城市。但都市中人情冷漠,纵使骨肉至亲,也不过偶尔遥遥问候。
我独居。傍晚时分,坐在露台上可以看到有大批人归家,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转瞬间各归各家,老死不相往来。
我将房间墙壁漆成带一点几乎不能察觉的紫色的白色。偶尔走近它,敲两声,轻声问它,“你可能陪我说一会话?”
如果墙会说话。
但今日的车站,下午三点一刻,我忽然看到他。
穿深深浅浅的灰与黑,有一张英俊略带忧郁的面孔。
我竟然忍不住向他的方向踏一步。他似乎散发一种讯息,令我莫名地觉得熟悉。
[5月11日 星期三 暖晴]
他
已经是春天,风清水暖,下午三点的阳光,昏昏逼人。
天气渐渐温暖,她穿了一件似轻纱般薄的白棉衣裳,衣角镶一只小小晶莹贝壳,周围用景泰蓝细小珠子围住。
她仰头看纵横站牌的时候,长发自然滑落,露出半边面孔,雪白晶莹,嘴角不自觉显出一点寂寥。
但她不是不快乐的。附近有人牵狗散步经过,仿佛都与她熟络。那些毛茸茸硕大宠物隔很远便亲热奔近。她蹲下微笑摸摸它们的头,掏出零钱买一只巧克力坚果碎的冰激凌喂它们吃。
生命太短暂,太苦涩,那么遇事先吃甜品,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侧过头,忽然清晰读出她的心声。
她
又遇见了他。
他的头发总是洁净微短,喜欢用灯心绒裤子配棉麻衬衣,眼神清澈,永远站得远远的等车。
他不是不英俊的,但他身上有种沉重的沉静与寂寞,已远远超越任何相貌。
我总是早于他下车。这漫长枯燥的旅程,我只能陪他走一半。
又有毛茸茸狗狗经过,绕着我渴望我招待它们吃冰激凌。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似乎不大笑,但我走去买冰激凌的那个瞬间,似乎看到他的面孔上有星光似的笑容一闪而过,但却明亮异常。
他微笑的时候,眉眼线条都变得柔软俊朗。
他在笑我教狗狗吃甜品么?
生命太短暂,太苦涩,那么遇事先吃甜品,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些,他明白么?
[5月12日 星期四 阴天,不下雨]
他
昨夜落大雨,黑夜间雨声宏大,更让人觉得宇宙洪荒,索然无味。
树上灼灼花朵一夜落尽,铺满一径。
她渐渐走近,穿一双圆头小皮鞋,踢起径上的落花重重,面孔半倾,长发披离,宛若画中小小仙子。
天略凉,她穿一件米白开司米毛衫,配墨绿色皱折裙子,缀满蕾丝,腰间用略深色缎带系了一只蝴蝶结。
她明亮容颜就这样照亮了这黯淡天气。
以前,从书上读到如此字句,我只会讪笑。但这时这刻,我却不由自主心酸感慨。
她手中拿一本橘黄色小书,薄,绘图趣致精美。要看真一点,才能看清楚标题。呵,是《亚当夏娃的秘密日记》。马克吐温的最终遗作,语气温柔,是一贯习惯调侃世人的他的最不为人所知的温柔情怀。
她有她的灵魂,高贵明朗,从不逊于她的外表。
她仍旧每天都穿各式各样的雪白衣裳,款式各异,但永远都是冰雪颜色。
据说,喜欢穿白色衣裳的人有意识地将自己隔离在世界之外。
那么她呢?
她笑起来自然甜美,但她侧脸凝神的瞬间,却有突然喷薄而出的婉转忧伤。
[5月13日 星期五 雨一直没有停]
她
五月天,雨绵绵,在窗前。
经过水洼,故意把脚上新穿的牛皮小皮鞋狠狠踏进去,心上有种残酷的愉悦。雨天,天空铁灰,那样沉闷。
雨天的车站没有人,三点一刻的这一刹那,只有我,与他。
他撑一把长柄黑色大伞,与他的人一般,冷冷色调,简直要融入这铁灰的世界里去。但却又因他身上一种特别气质,又格格不入凸显出来。
他耳中戴着耳机,不知在听些什么,眼睛凝神望住伞外雨帘,嘴角神情微微孤寂。
我牵牵嘴角,忽然觉得心酸。
在他的身上,我忽然,那么容易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5月14日 星期六 仍雨]
他
车终于修好,但当面对被修好的车子时,我竟有一刹那不自觉的不知所措。
顾微凉拨来电话,“梁,怎么老待在家里,你可是我们的大建筑师,别老像个不得志的艺术家。”
顾微凉有一种特有热情,永远开朗待人,也易把这种开朗感染给别人。
故我与他,做长久好友,并非罕事。
那个白衣的女郎,也许也需要一个像顾微凉这样的人,给她带来快乐。
微凉竟拉我去了香水柜台,他局促站了半晌,忽然侧头微笑一下,“小妹越长越大,简直越来越似混世魔王。每年生日礼物都要花样翻新,永不满足。梁,你看哪款好?”
我哑然微笑。微凉就是有这种本事,普通一件事情,在他嘴中都可形容的妙趣横生。且连我这种外人都看的出,他深爱他的小妹。
我低头看,所有香水都有一样剔透的玻璃瓶。但我忽然静默,从中拣出一支来,放在微凉手中。
那只香水有浑圆的瓶身,玲珑可爱,隐隐散发风信子的味道。那支香水,叫做邂逅。
这一日的三点一刻,我没有去。那间小小的车站,和那个白衣的她,是否一如既往,呆呆望天。
雨水沿车窗蜿蜒而下,像泪水忽然滂沱。微凉那支香水在车中留下馥郁幽甜的气息,仿佛幽幽叹息,在潮湿雨天格外哀婉。
那支香水,叫做邂逅。
她
哥今日送来礼物,粉白盒子,哑金锻带。
若不是他提醒,我几乎忘记今天原是我生日。
一个人的生日,原本就寡淡。一人买来蛋糕,自己插满蜡烛,自己吹熄,自己切开蛋糕与自己分吃。从头到尾,简直似一幕单人哑剧。
粉白盒子里有一张小小卡片,上面是哥的字,“小妹,青春的小鸟一去不回来。”
我咧咧嘴,哥永远都疯疯癫癫,连小妹都来调侃,总有一天连老妈也降不住他。
我拆开缎带,一点细微的香忽然蔓延。盒子中放一只玻璃瓶子,浑圆的瓶身,越发显得晶莹。
原来是一支香水。而那只香水的名字,竟然叫做邂逅。
我微微发愣,沉默很久。
这一日的三点一刻,他没有来。这间小小的车站,雨声嘈杂,杂乱无章。
发丝与腕上的香气,幽幽侵染,在潮湿天气格外沉重,仿佛一首歌,悲哀哑然,已不成声调。
这支香水,叫做邂逅。
[5月15日 星期日 天光大亮]
他
微凉约我去他家吃饭。我如常带一支香槟去,绵密芬芳的泡沫,是暂时治疗哀伤的一帖药。
门只虚掩着,我熟不拘礼地推门进去,看到微凉正与一白衣女郎絮絮说话,神情温柔。
我忽然对所有白衣都敏感起来,忍不住看牢那个女郎的背影,看一眼,再看一眼。
那女郎背对我,穿一件白缎子连衫裙,设计别致,裙摆呈倾斜状,披披挂挂,留一头浓密长发。
忽然有一丝幽香贴近,有一点似风信子,还有一点似茉莉。
我的心忽然一阵阵抽动,喉咙不自主发紧,心中仿佛有鸟振翅欲飞。
微凉已经看到我,伸手招呼我,“来,梁,看看我那混世魔王小妹。”
那女郎转过身,我要呆一下才能看清她的容貌。呵,真的是,真的是她。离近了,原来她还有那样一双晶莹眼睛,闪烁光华,仿佛可以藏匿许多心事。
她见到我,一点惊讶闪过,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牢我,半晌,才轻轻说,“我是顾微白。”
百转千回,我还是遇见了她。
她
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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