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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5/11/2 17:48:37 人气: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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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贝拉与贝拉的歌声
[擦肩而过篇]
1999 年的夏天，贝拉学会了王菲所有的歌，她想在交大的校园，唱给倪森听。如今，倪森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贝拉的歌声其实像王菲一样婉转清透，充满了灵性。而现在，贝拉只能坐在绯红的暮色中，一首一首轻轻浅唱，那些曾经只想给一个人听的歌。
1） 贝拉有个很大的衣橱，装美丽的衣服。每次，她总是在镜前一件一件穿上，脱下，再换回暗色的校服，素面朝天，上学。
贝拉只有在自己的房中才能安然地抬起头，因为她不美。很小的时候贝拉就知道自己不美，楼下大院的小男生永远只让她演巫婆，而贝拉永远不会是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可他们不知道这个叫贝拉的小巫婆，有动听的声音，是那么爱唱歌。
刚上初中的时候，爸爸从香港回来，送贝拉一条开满太阳花的裙子。贝拉开心极了，高兴地穿去学校。只是，太阳花开在贝拉胖胖的身上，成了同学的笑柄，美丽的太阳花被扔满泥巴。贝拉一个人蹲在水池旁，看着裙摆上洗不掉的泥痕，伤心地哭了。那天的阳光很盛，很快晒干了她的裙子和眼泪。而她，却再也不穿这条鲜亮的裙子了。爸爸问贝拉，不喜欢吗？贝拉咬着牙，点点头。贝拉没有妈妈，有些事，她不知道怎样同爸爸讲。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给贝拉买过鲜艳的裙子！
2） 上高中的时候贝拉已经学会了隐藏。她带大大的黑框眼镜，扎粗直的马尾辫，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她。她安静的像团儿透明的空气。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全。
杜静是贝拉的朋友，她很美，十六岁就懂得装扮，因为漂亮所以张扬。
刚开学的时候，班上新转来一个男生，叫倪森，眼睛深而明亮。杜静说，看着吧贝拉，我一定追到他。
体育课上，女生练习跳马，男生旁观。贝拉排在杜静的后面。杜静跳得像只灵俐的糜鹿，支撑，飞跃，完美地落地。贝拉紧跟着，奋力一跳，脚却挂在跳马的边缘，直直地摔出去。
贝拉听见周围满是哄笑。她把脸深深地埋进垫子，不敢抬起。似乎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男声出现在耳边，摔哪了？要不要紧？隔着宽大的眼镜，贝拉看见倪森温善的笑容。倪森扶起了贝拉，递给她纸巾。贝拉却低着头，不敢看他。这时杜静跑过来，随口问句贝拉怎样，然后转向倪森。
贝拉是我朋友，谢谢你啊。杜静神采飞扬地走到倪森身边，自如地搭讪起来。贝拉被她遮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发现自己真的像团儿透明的空气了。
3） 杜静告诉贝拉，倪森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所以才有深凹的双眼，淡棕的睫毛。
杜静想约倪森出去玩。可漂亮的女孩要有自己的矜持，所以只有贝拉才适合传话。每次都是贝拉去约倪森，等他们见面，贝拉再悄悄地退去。只是，离开时看着自己约来的倪森与杜静谈笑，贝拉的心里就长起仙人掌，锐利的刺，细密地没入心脏，轻轻晃动也会疼痛。
杜静又让贝拉去约倪森了，在学校旁的水吧见面。倪森告诉贝拉等一会才能过去。回来的路上，贝拉终于下了决心。她坐在杜静面前坚定地告诉她，从今以后，她不再替她传话了。杜静很惊讶，甚至有些气愤，她问贝拉为什么。贝拉说没什么，只是不想了。
过了一个小时，倪森没有来。杜静真的生贝拉的气了，忿忿地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你专门想坏我的事。你也喜欢倪森了吧？不看看自己，恐龙也想谈恋爱。
那一天，倪森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们身后。他没有再和杜静坐下，拉起贝拉走了。
傻贝拉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杜静的朋友？
我没有别的朋友，只有她和我说话。贝拉低着头，站在倪森鼻尖三寸以下。
倪森揉揉贝拉的头。周六我们去香山，你也一块儿来吧。
4） 这个周末，贝拉有些神不守舍。
贝拉打开自己的衣橱，把珍藏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比在身上。有红色的吊带小衫，粉蓝的碎花连衣裙……贝拉想选一件穿上，去赴倪森的邀请。可是，忽然看见躺在箱底，开着太阳花的小裙子，贝拉还是泄气了。
周六的早晨，阳光新鲜，楼下有人大喊，贝拉——快下来呀。贝拉趴在窗上，看见倪森，杜静也在。贝拉穿了平日的衣服走下去。听见身后有人说，出去玩也穿成这样。贝拉听着，默默地低下头。
坐在开往香山的公车上，贝拉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女生不打扮是不会漂亮的，学着尝试一下吧。回头，倪森淡淡的微笑把贝拉身上的悲伤都丢到了窗外。贝拉偷偷地看着他，淡棕色的睫毛，真的好长。
一整天，贝拉都跟在倪森的身后。他们爬山，山顶有很大的风。大家围坐在一起，不知是谁提意叫贝拉来唱歌。
千万别让她唱，她一唱满山就没人了。
杜静在一旁笑开了，像一只恬噪的鸭子。她的笑染得大家都笑起来。贝拉红着脸，跑开。她知道杜静是有意的，但她又有什么办法？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起身跑掉的时候倪森追了出来。
5） 那个下午，倪森和贝拉并排坐在密密的枫树下。满山的枫叶还是绿色，在风中“沙沙索索”地细响。
倪森给贝拉讲了一个故事——在很早很早以前，鸟儿们全都是灰土土的颜色，上帝带着七彩的颜料给鸟儿画美丽的羽毛。只有翎雀来得晚了，所有的颜料都已用完，只剩下上帝笔尖上的一点金黄。上帝说，张开嘴吧，我的翎雀。他用这一点金黄点进翎雀的喉咙。从此，翎雀虽然没有艳丽的羽毛，却有了动人的歌喉。倪森告诉贝拉，唱的不好不要紧，只要想，就应该大声地唱出来。上帝不会让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人不懂得去发现。
贝拉心里默默地反驳。其实她的声音很美，她很会唱歌，她早就知道上帝给了她什么样的天赋，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让别人知道。
倪森聊音乐，聊未来。他说喜欢王菲的歌。他说要考“交大”，这是他的梦想。他问贝拉，你想考哪所大学？贝拉说和他一样。虽然她学习并不出色。
倪森很兴奋。那我们一定要在交大相会呀。
好的。拉贝暗暗地埋下承诺。
天色渐渐暗了，夕阳把影子拉得细长，贝拉真希望时间会在这一刻停下，把所有的一切凝进玫色的晚霞。
6） 七月流火的日子，倪森与她一起走过，温课，背书，紧张而快乐。倪森在贝拉的心里开了一扇窗，不大，却足以让贝拉去窥望。
两张通知书几乎是同时从上海飞来的。贝拉握着通知书，像是握住了希望。
高考后的长假，倪森随家人去德国探亲。贝拉开始花心思去改变，她想在开学的第一天给倪森一个惊喜。她把一头长发剪成薄薄的碎发，摘了眼镜，央着老爸配上隐形……
贝拉终于穿起藏在衣橱中的美丽衣裙，像一株渐渐润泽的植物，在 1999年的夏天，盛放。
7） 开学，北京到上海，一个月军训，却没有倪森。
军训回来的时候，有一封贝拉的信，安静地插在收发室的窗上。信是从德国寄来的，是倪森的笔迹。
对不起，贝拉，这一次德国之行我留下来了。没有机会和你说声再见，也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同校。不过，大学毕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希望那时，我看到的是美丽大方，充满自信的贝拉。
贝拉很是伤心，精心期盼的相聚，不声不响就推迟了四年。
四年的大学生活，贝拉变得自信而美丽。在大学的第二个情人节，她收到人生的第一束玫瑰，可是她拒绝了。玫瑰，她只想要一个人的，那就是倪森。
大学毕业，成绩优异的贝拉很快在上海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意大利品牌服饰公司作总监助理。可是，倪森还是没有回来。贝拉已经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还要多久。
8） 2004年7月，在“和平饭店”的金色大厅，公司拉开盛大的秋冬时装发布会。贝拉已游刃有余。
会上，贝拉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妩媚而婉转，有波浪的长发，是杜静。出声叫她，她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贝拉是谁。
那天晚上，她们去了衡山路的酒吧，坐在吧台，聊些往事。杜静现在是时尚专栏的作家，光写些多年的心得，就已小有名气。如今，她没了曾经的跋扈与张扬，多了份女人的优雅和锐利。她们说起了倪森。杜静说，那时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没想到他去了德国。听说他后来回北京开了公司，也没跟我们这帮老同学通个信儿。好像在上海他也有分公司的，经常两头跑。
贝拉傻傻地愣住，那么多年的等待，竟不知与他曾在同一座城市。这座城太大了，大的让他们无法相遇。又或许，他们也曾相遇，只是少了对视的霎那。
杜静看到贝拉的表情，惊讶地说，这么久了，你不会还爱他吧？贝拉没有说话，不知如何回答。
唉，傻丫头，时间与距离就是感情的毒药啊。
9） 2004年的秋天，贝拉坐上飞往北京的班机。所有的一切都已错开。
忙完发布会，贝拉申请了两周的年假，她想回北京看看，她太累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回去，更多的是想寻找倪森的消息。
小姐，帮我太太倒杯水好吗？
这声音，贝拉有十二分的熟稔。回身，竟真的是倪森，成熟、英挺，旁边是另一张熟悉的脸——杜静精致的面孔在焦集的眼神中瞬间苍白。倪森顺着杜静惊异的目光看见了贝拉。他挽起身旁的杜静，不可置信地走过来。
是贝拉吧，变得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你先生呢？静说你可嫁了个好老公啊。怪不得我从德国回来找不到你。看来静说得没错，你真的过得很幸福。
贝拉张着口，看着倪森身边惶惶不安的杜静。简单的谎言，轻易地抹杀了她六年的等待。站在倪森面前，贝拉可以戳穿一切，可这又能如何。
如果当年倪森回来找到了自己，今天站在他身旁的就不会是杜静。如今杜静稳稳扣着倪森的臂，没有半点凌厉，只有无名指上的婚戒耀着灼眼的光。
贝拉望着眼前触手可及的倪森，轻轻地说，我的爱人，没回来。
班机起飞，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登机时定好的位置，轮不到谁来安排。贝拉只能隔着五排座椅，静静地看着，看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靠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沉沉睡去。
贝拉终于发现，她一直默默等待着爱情的开始，而所有的一切，都已错开。原来，爱情不是容不下等待的时间与距离，而是容不下谎言的磨砺。
下了飞机，贝拉接到杜静的短信。
对不起，谢谢你。
这六个字，又有什么意义？
贝拉没有回家，她寄存了皮箱，去了香山。满山的枫叶，丹红如血。她来到旧年与倪森曾经坐过的树下，那时的叶子还是浅浅的绿。倪森讲过的每一句话她都印在心间。
她记得，上帝为翎雀点上金色的歌喉。她记得，倪森约好自己在交大相聚……
她更记得，倪森说，喜欢王菲的歌。
1999年的夏天，贝拉学会了王菲所有的歌，她想在交大的校园，唱给倪森听。如今，倪森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贝拉的歌声其实像王菲一样婉转清透，充满了灵性。而现在，贝拉只能坐在绯红的暮色中，一首一首轻轻浅唱，那些曾经只想给一个人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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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上有100个人爱你,那其中一个是我;如果世界上有10个人爱你,那其中一个是我;如果世界上有1个人爱你,那肯定是我;如果世界上没人爱你,我肯定不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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