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发表:2006/3/16 21:04:39 人气:107
|
楼主 |
从地狱迈向天堂(推荐)(★)
一〉
“你将死于5月22日下午四点”。
现在是5月20日下午四点二十八分。我在网上已经整整挂了七天。
气温很高,空调在某个时间已经损坏。头发油腻的顶在头上,我似乎可以感到虱子在上边狂欢。我不洗澡,不出门,不与谁联系,甚至连自言自语都不,我与世隔绝。除了拉撒,吃喝都在电脑前,我不睡觉。右手食指因高频率的点击鼠标而已经麻木,眼神一直处于涣散状态。
很早之前医生让我做了些测试,然后开了一些药,让我按他说的去做,这样会对我的症状有所缦解,而此时那些药丸正安息在我身边的某堆垃圾下面,我讨厌那个医生,我讨厌吃药。
“确切的说是死于下午四点十七分。”
嘿嘿,太搞笑了吧?我想我现在一定是因为长时间失眠已经出现轻度或者深度幻觉,所以才会看到一只会说话的黑猫趴在我的电脑桌上,并告诉我我还有两天时间好活。我想笑出声来,可却只能咽了咽口水。
我起身,在地上的一遍狼籍中寻找东西。 “药丸在垃圾筒里的泡面盒里”,它说。 找到了,外边包裹的塑料袋上沾了一些泡面的汤汁,折开吞了几颗。我不想面对这只黑猫,不想听它胡说八道,即使它是我幻觉下的产物,但也实在令我讨厌。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它对我说:“我叫魔魔,你的引路者。”
〈二〉
我在5月22日零晨四时醒来,药效与体力的透支让我昏睡了差不多两天。然而却发现那只叫魔魔的黑猫依然蜷在我的电脑桌上,正用森绿的眼睛看着我。我不敢置信。
“不用怀疑。”它舔着它的爪子。 “你说你是谁?” “魔魔,引路者。” “要带我去哪?” “地狱。” 我又昏了过去,是的,我无法承受。这一切突如其来得可怕。
虽然我曾一度想到以轻生的形式寻求最终的解脱,但那只是在极度颓败的情况下产生的冲动想法,而且我更清楚我没那胆量。所以这些日子来我过着混混沌沌的生活。
我不想死,它却告诉我快要死了,而且死后要下地狱。这不仅是幻觉,而且是个恶梦,昏吧,昏是好事,醒来就会一切如初。
可这一次我是在疼痛中醒来的,魔魔的爪子还没收好,我的胳膊上有三条清晰的血痕。我坐起身,这回真的清醒了。 “我才知道我的样子可以把人吓晕,你的反应着实伤了我的自尊,忍不住让你吃点苦头。”对于它的嘲讽我只能苦笑。
疼痛让我知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恶梦,我真的快死了,而这只突然出现的猫是等着看我死来的。 “为什么?”我不解。 为什么?死不死的现在我认了,反正天灾人祸的谁也说不准,而我只是戏剧性的遭遇了所谓的灵异事件而得以提前知道罢了。只是为什么我死后要下地狱?我所犯的“罪”就这么重么?
魔魔前爪伸直屁股后翘地蹭了个懒腰,然后开始在我面前跺来跺去,无声无息。就连声音也似乎变得遥远而空洞。 “每个人都问为什么,表现得很无辜,其实答案在回忆里昭然若揭,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呢?” 回忆? 魔魔跳上我的腿,“是的,好好的回忆,让那些日积月累的欲念与挣扎剔透于心……”
〈三〉
我在魔魔的念叨中回到记忆之初。
小时候我偷偷掏出妈妈放在罐子里的钢蹦儿。我想吃冰棍,很多同学在放学时候手里都拿着一支,而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和男生打架。因为对方骂我是男人婆,他是我喜欢的男生,所以我无法忍受地打了他;我偷摘陵园里的桃花,偷刨别人的地瓜,和一帮人一起,觉得很好玩。很多很多,年代久远,那时年少无知,哪里轻易分辨得出对与错,却记得常因这些事被父母揍得很厉害。稍大后,抽烟喝酒混太妹,旷课逃学考试作弊……这些似乎都是小儿科,不少人都有这些经历,如果只是为这些事而非下地狱不可,觉得未免太冤枉。
“再来呢?”
回忆开始如潮水般汹涌,在心里某个角落,一个未知名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我曾和一个男人关系暧昧,在他成为有妇之夫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依然不间断的给他发邮件,告诉他我是如何如何的爱他如何如何地思念他,并告诉他我时常回味我与他在柳州共处一夜的美妙感觉。后来他在Q上把我大骂一顿,让我别再骚扰他,然后把我拖进了黑名单。我是故意的。其实那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因为手头拮据而不得不共处一室而已。可是却有一样东西是真的,我的感情。可我无法忘怀,所以利用他的愤怒断绝了我对他的渴望。伤害了他与另一个人,我不愧疚,这是我为自己所受的痛苦所进行的一点报复,不可以只有一个人痛苦的。
公司里有一个女孩,有次拿着几幅稿图让我给她提些意见。我告诉她,她所设计的那些衣服根本一文不值,构思毫无新意且俗气幼稚得可以。第二天我把凭记忆画出来的图纸交到了上边,我凭此成了设计部的第一把交椅。那女孩子哭着问我为什么,我告诉她,这就是生存之道,这就是弱肉强食。
我还差点让公司副总断子绝孙。他说我平常耍的那些把戏他都看在眼里,像我这样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女人他见多了。如果我跟了他,他能让我得到更多。满是肥油的手在我大腿上来回摸索,我忍不住恶心。我揪着他的前襟告诉他我不是鸡,如果饥渴的话就在墙上凿个洞自行解决去,他一掌掴在我脸上,骂我不识抬举,我一脚就踹到了他命根子上。 后来我被解雇了,那男人在公司和业界里散布各种谣言让别人相信我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耍些卑鄙下流的手段。我从此身败名列,没有公司愿意接纳我。而与此同时,我当时的男友卷走了以我名义为结婚买房贷的款,与我最好的一个朋友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名誉,自尊,金钱,爱情……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不与谁来往。夜夜里不只一次的诅咒那些该死事和该死的人,只要一想到他们看我就如看落水狗一样的表情我就愤怒得想要发狂。
“呵呵呵呵呵……”魔突然诡异的笑起来,那双绿色的眼睛此时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小心地问:“魔魔,你可以看穿人心?”而且刚才在回忆中突然膨胀的强大的怨念让我心惊胆战。 “别紧张别紧张,我不否认那是我动的手脚,我只是把你的感觉在瞬间放大,让你感受得更强烈些。这只是一个……” 它跳下我的腿,在我对面的地方坐下:“只是一个传统的能力而已。”
“圣经中将饕餮、贪婪、懒惰、淫欲、骄傲、嫉妒和暴怒视为七宗原罪,而不巧这正是判断死后灵魂是该上天堂还是该下地狱的准绳。” “魔魔,这些都是人性中所包括的东西,脆弱而丑陋。或昭显或隐匿却没人会例外。在很多事情上,如果不保护自己,就会被伤害,如果不反击,自己则会成为牺牲品……” “你不用再说了。”魔魔的眼睛透着明显的嘲讽。 “再多的理由也抹杀不了事实。在事实面前,那些所谓的不得已,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为心安理得的理由而已。”
魔魔的话如重锤般敲在我心里,让我烦躁。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或许我该认为魔魔这些话只是针对我说的,这是它的功心术,我确实已溃不成军。
〈四〉
我不再说话。下午四点吗?我还有一点时间,可最后我该做些什么呢?
我默默地收拾自己制造的那些垃圾,整理散乱在各处的衣服与书籍,然后认真地打扫,擦拭,把房子变回原来干净的样子。然后洗了个冗长的热水澡,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的刷洗了一遍。等到一切都做好时,已是日出时分。 拉开窗帘,久违的阳光淡淡的铺撒进来,我的眼睛却因长时间处在昏暗的环境中而不能适应,隐隐作痛。冰箱里还剩一盒牛奶,自己一半,给魔魔一半,然后看着它对着牛奶露出古怪的表情而开怀大笑,直到笑出眼泪。 我坐在窗下的地板上,这是个阴暗的角落。阳光就在窗外,在我头上,在我眼前,这么近的距离,我还能感觉到它的温暖,却开始怀念。 “我想出去走走。”我说,却在一下秒为自己说的这话发笑。 它只是只猫,虽然它凭空出现,并告诉我我的死期与它的身份,但是在我死之前,我的身体与灵魂都还是自由的,它仅仅是只猫而已。 “呀,真是只乖巧的猫。”住在同一院子里的阿姨说。是呀,真的乖巧。胖墩墩的身体却有着轻盈的步子,不管我走到哪都能紧紧地跟在身后。如果它真是一只普通的猫,那这必是让人窝心的灵性。但只有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是这不重要。
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贪婪地看着这个让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从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市场到影着形色衣鬟的橱窗。回想着以前我曾不停地抱怨着这个城市的空气过于混浊这个城市的交通过于拥挤这个城市的人过于冷漠。然而今天,这个城市似乎却在瞬间锐变,亲切得让我欲失声痛哭,但一切都晚了,我离死亡已不远。
在街道拐角有一处空地,那设有滑梯、秋千、沙池,还有孩子无邪的笑声。我就那样隔街望着,表情幸福。然后告诉魔魔很多年以前我也曾拥有的天真,想像着很多年之后我可能拥有的孩子。他会像对面那些孩子一样活泼可爱,会用甜蜜的嗓音叫我妈妈,也会嘻笑着追逐脱手的皮球。。。。。。然而越来越紊乱的汽车喇叭却扰乱了这美好的一刻。
我还有一点时间,我真的该做些什么。
陷入黑暗时,我听见魔魔在远处说:“时间到了。”
〈五〉
我睁开眼睛,这是一个灰色的世界。无止境的灰色,似乎无所谓虚无所谓实。但唯一肯定的是,这不是我生活的城市,这不是我熟悉的世界。幸好还有魔魔,那只会说话的猫。此刻它就站在我的胸口上,似乎在很久之前就一直注视着我。我突然感到安心。
我问魔魔:“孩子呢?” 它说:“孩子没事,就擦破点皮。” 我欣慰地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还那样稚嫩且充满朝气的生命,不该消逝在车轮之下。 魔魔跳下我的身体,说:“走吧。” 我问:“上哪?” 。。。。。。 “地狱吗?” “不,天堂。” |
|
|
----------------------------------------------------------- you hold the key to my heart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