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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6/3/29 21:20:37 人气: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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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今夜，千杯不醉(★)
晨曦才微露，旁边浅色的窗帘透出柔和的亮光。窗外开始响起尘世喧闹的声音，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算起床。
你习惯了每天这样早醒。侧头，你看见曦光里的乔，睡颜沉静，唇角有隐约的笑意。你悄悄起身，踱到客厅，抬头看见客厅墙上大红的“喜喜”字。你恍悟，这一天，是你和乔的喜日。
你回过身，眼光跃过那扇半开的门，确定，那个正熟睡的叫做乔的男子，从今日起，将是你的夫，而你，是她的妻。
洗涮完毕，你轻手轻脚地回房，似乎没有什么事可做。于是你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端详你的丈夫，然后俯下身去，偎在他的身旁，听他舒缓有力的心跳声。
你满足地轻轻叹一口气，微微闭上眼。
一双手悄悄从你的背后绕过去，你知觉时，已经变成紧紧的缠绕。你的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扑过来，乔低声叫你，老婆。你嗯一声，对上乔的深情双眸，相视而笑，然后，轻轻地，互抵双唇。
没有亲朋，没有好友，没有礼服，没有婚车，这是一场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你已化好淡淡的妆。你坐在沙发上，看着乔拿起那串长长的鞭炮，擎一根细长的竹子，然后点燃，噼噼啪啪的声响在阳台上响得那样招摇，使得那些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抬头张望。响尽时，看时间，刚刚九点。
这是遥远的家人请人算的黄道吉日，九时整，是你和乔最吉的吉时。
你和乔穿上往常的衣服，准备出发。乔坚持背你下楼，你笑着答应。你那么瘦削，乔显得毫不费力。你伏在他的背上，那些有节奏的脚步声传进你的耳膜，坚实有力。
太阳很好，冬日的天气温暖如春，街上不知名的树还在茂盛着一树的翠绿，甚至，枝叶间艳红的花还在热闹开放。你笑笑，奇怪这个异乡的城市，竟然会有如此冬季。你一直是个怕冷的女子，或许这样的城市正适合你。你或许会在这个城市一直住下去。
也只是也许。没有谁会确定，未来的一切会是什么样子。漂泊是宿命，这一世，你已无法躲开，你注定要跟着乔，在远离家乡的城市，寂寞一辈子。
可是起码，不孤独。有乔的温暖可以依赖。相伴的时间，会不会延缓至终老，你不会去考虑。你不喜欢给彼此的相伴规定期限，那代表一种承诺。而承诺，是负担。你想轻松过活，一生一世的许诺，不会轻易出口。
乔牵了你的手在街边慢慢地走，你看着乔笃定的脸，终于忍不住问，这一天，我们要去哪儿？
乔太高，你看他的时候总是要仰视。你一直喜欢高高瘦瘦的男子，乔在最初打动你的，或许，就是这一点。人人都是世俗的凡间动物，喜欢美好诱人的皮相。你，亦不例外。
乔低下头，轻轻抚开你额角散下来的发，说，跟我走。
心里象座空城，有寂寞的风在其间不停游荡。你牵着乔的手，冷眼看着这个城市繁华的生活表相，心里有快乐，那些快乐有些寂寞的气息。
不是只有一个人才有权利寂寞。
你始终都是寂寞的女子，永远的冷漠和疏离。可是寂寞，并不会影响到你的快乐。
臂如，这一刻，你的手放在乔温暖的手，心情安然，寂寞依旧。
相伴是一种坚实的安慰。和寂寞无关。
你和乔相识十年。
人的一生又多少个十年？十年里，又会发生多少事情？所以，你总以为，十年之后的你们，还能彼此毫不厌倦，并且结婚，于你来说，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认识乔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大孩子，十七岁，大一。你一直是个不会和人精明相处的女子，在拥挤的大学里有些张惶有些寂聊，乔写蹩脚的情书给你的时候，你例外的没有去讽刺那些乱七八糟的文法。你在寒冷的冬夜邂逅温暖，乔的一双眸子如同秋天的太阳，闪了你的眼。
那个冬天，你是个夜夜全身冰冷的孩子，你渴望温暖，及坚实的拥抱。所以，你毫不犹豫地让乔靠近。
你甚至来不及去想爱与不爱。你牵了乔的手，突然觉得不再有无边无际的孤独。
你自高中的时候暗恋一个班上的男子。既使后来已人走得沓沓，你亦固执地拿着一张相片时时怀念。你以高中哥们的名义，带了毫不知情的乔，去找过那个人。
乔放任你这样任性又自私的游走。
乔也许什么都明白。他只是宽容。你毫无道理的任性，你的坏脾气，你的神经质，你在无意间给他的伤害，他一一略过，装作云淡风轻。
可是你始终都不明白乔对你的好。你只是习惯依赖，习惯他的温暖，习惯他的宠爱，只有在他的面前，你才可以卸下全部的戒备，毫无顾忌地笑，可是你忘了仔细看他的眼底，那些隐隐约约的伤口。
你是一个多么自私的女子，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去想过，乔为什么这样容忍。
只有乔能这样容忍你。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学会珍惜。六年之后的某天，你对千里迢迢回来探望你的乔说分手。你为着一个相识六月不到的男子，和相识六年的乔说分手。
你不再有乔的消息。你伤了他的心，他彻底自你的生活里消失。你又开始持续地全身冰冷，整夜整夜，无法安然入睡。你怀念一种温暖，有乔有关的，温暖。可是你固执地以为那不能说它是爱。
可你自以为爱到骨髓的那个男子，和你说再见。不，是再也不见。那是一场决别，场面凛冽到你现在想起来，心还会隐隐地疼。
之后你持续地冷，持续地生病。你有时甚至渴望一场冬眠。然后，冬眠过后，什么也想不起，在阳光下快乐生活。
可是你持续地不快乐，你甚至觉得生无可恋。但你不会轻易去死。你在为很多人活着，并且要活得至少表面光彩。亲情是你的负担，而且，你要担一辈子。所以你觉得你什么都可以想，但不能想到死。
可是你冷。你在一个阴冷的夜里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当那个人喂的一声响起的时候，你忽然泪流满脸。
你终究无法捱过那个冬天持续零下的寒冷。你拨了乔的电话，你其实没有过多地想什么，你只想获取一种温暖，那怕它只是通过无限长的一根电话线隐约传递过来。
次年你到乔的城市和他相聚。你第一次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坐那么拥挤的火车去看望一个已说过分手的人。乔在火车站的出口处接你。你看见他的那一刻，全世界所有的喧闹忽然都静止下来，你奔跑过去，笑着，没说一句话，把你的手放进乔的手心里。
久违的、熟悉的温暖。你冰冻了整个冬天的心在那一刻忽然柔软无比。只是你依旧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不是爱情使然。
乔带你乘坐一段地铁。在地下二十米深的没有阳光的所在，你竟然没有感到寒冷。乔一直紧紧握着你的手，在黑暗的通道里疾弛的凛冽里，你的心象一面没有风吹的湖水，暗涌在深处，那是一种感动。你一直不曾忘记那一段路，那一程相伴，你后来甚至写一篇有关地铁的文字，来铭记那刻美好。
只是，你爱情里至高无上的自尊被另外一个男人打败了，你经常性地伤神，经常性地想念，你的心里，他的影子无处不在。你以为这是真正的爱。所以你痴恋着乔的温暖，却不肯说服自己的心，和乔过一生一世的安然。
你以为你不会再爱，所以你选择用别人丰盛的物质做为换取温暖的筹码。你一次接一次地相亲，在那些所谓的有钱男人里周旋，想看清，到底哪个人能爱你更多一些。可是，面对那些笑容模糊的男人，你在心底里长声叹息。
你终是无法欺骗自己的一颗心。你渐渐有些明白，你该过怎样的一种生活。
可是，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乔亦是。他被另外一个女子爱上，在你的摇摆里他准备接受另外一段感情，哪怕，他爱她，超不过爱你。
你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吧。你在意识到了一种危险之后，想要竭力抓住那份温暖。你忽然明白，有一种依赖，你不能失去。
你有信心乔可以回到你的身边。你那么自信，乔的爱只是为你一个人所留，即使他挽别人的手，也只是因为寂寞。
那个女子为乔自杀过两次。可是，乔还是回到你身边。你终于如愿。你的代价是，放弃从前的所有，奔赴乔的城市，和他朝夕相伴。你也许是终于看清了生活的本质，所以你离开得那样毅然决然。其实很早你就明白，那个城市你所一直留恋的东西，早已灰飞烟灭，你只是不肯说服自己放弃。很长时间，你沉浸在一种哀伤的等待里，渴望奇迹。
后来你明白，乔才是你的奇迹。他对你的爱，谁都无法替代。
你想，其实你和乔都是自私的人，为了能抓住一份想要的东西，可以忍受别人以命相胁的愧疚。十年，你和乔，终于在一起。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折回到原点，是这么一个曲折又漫长的过程。所以你想，你终于可以学会珍惜。
心底不是没有遗憾。可是你明白，为了你得到的，你总会失去些什么，你觉得值，心情安然。
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天气开始稍显燥热，坐在柔软舒适的大巴上，竟然开着充足冷气。车上的每个人都不说话，没有表情，有些人昏昏欲睡，有些人目光空茫，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急掠而过的风景。
乔也不说话，只是一直都紧握着你的手，不曾松开。
乔曾经对你说过，他要这样握着你的手，过一世的安稳静好。你那时只是笑笑，用戏谑的口气说你家族里的女人都是短命的。乔捂了你的嘴，一脸惊恐。他嘲笑你毫无根据的遗传论，却对你的身体一直小心翼翼。你心里明白他的恐惧和爱护，心里无言感激。
你一直奇怪你对死亡会那么坦然。也许，你听过外婆的早死，你见过亲爱的奶奶突然倒下，你亲眼看着年轻的母亲离你而去，所以，你的心，已经变得坚硬，变得不再恐惧死亡。你有失眠头疼的固疾，于你来讲，死亡也许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因为一些痛苦也再不必承受，可以享受一场不会醒来的充足睡眠。
可是，活着的时候，你决定，和乔好好相伴，相依为命。一路走一路失，你已经失去很多依赖的人，所以，你懂得珍惜手边的一切，学会感恩。
你和乔在坑口下车，然后，走进不远处的地下铁站口。这是第二次，坐这趟地铁。第一次，是两年前。那时的温暖心情现在还能清晰记得。你在空旷的地铁站里四顾，然后你在心里，为这趟地铁取名字，爱情地铁。
乔轻轻地揽着你，提醒你双脚不要跨在那道黄线上。你又笑，乔竟然当你是个孩子一般。地铁里的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只是从前那个来回巡视的女子变成一个年轻男人，他们表情八分相似，沉默地来回踱步，似乎感染上这里的冷寂。跨进地铁的时候，乔扶你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上，然后在你身边坐下。你们十指交缠，沉静地微笑。车厢里的人很多，稍显嘈杂，可是，你没有象从前一样皱起眉头。
你对自己说，这就是最真实的尘世生活。
两个颤巍巍的白发老妪上车，站在你们旁边，提着大袋的东西。乔很快速地起身，礼貌地请其中一个老妪坐下。你的心里流过水一样的柔情，然后也跟着起身，站在乔的旁边。两个老妪脸上堆起感激的笑，皱纹象秋天开到极致的菊花。你恍惚看见她们变成乔和你的样子，拄着拐杖，一同经历着平静如水的老年岁月。
你靠在乔的身上，思想如同地铁上空不能停歇的风，在时空的隧道里辗转游走，想一些从前，现在，还有，遥远的，其实也不是很远的以后。
在公园前站下车，然后在缓慢上升的电梯里，一点点接近出口，接近阳光，接近尘世永远不会停歇的喧闹。乔真的是带你来过你们第一天尘世生活。
你们步行到北京路，在那些各色的店子里停停走走。物质的气息多么丰盛，每个人都不厌其烦在大堆的商品前面挑挑捡捡，神情专注。你忽然莫名感动，在一个店子里站定，为乔精心挑一条浅色的牛仔裤。然后让乔试穿。之后你说饿了，乔于是带你于附近的MoDonald‘s，他给你买来大份的鸡翅，看着你津津有味地吃。
你们又开始逛长长的街。在一个名品包店你喜欢上一个淡绿色肩包，不是很细腻的线条，大大的，可是别致，你一眼就喜欢上，但是价格昂贵。你看了一会，决定放弃。你对自己说从今日起要学会节俭，做一个合格的妻。之后你们逛了很久的街，你的双脚酸痛，高跟鞋变成一种折磨。乔让你在街边的凳上坐下，然后买了一杯热饮给你。你看着他拐进视线之外的地方，然后收回目光打量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
这个冬季异常干燥，很久没有下雨，空气中有尘土的混浊气息。当乔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看到他手中提着一双褐色的平底鞋子。他俯下身慢慢褪掉你紫色的高跟鞋，以合适的力度轻轻按摩你有些肿胀的双脚。
你心底的某根神经轻轻抖了一下，然后仰起头来。天空明亮，这个尘世喧嚣而温暖。
接近下午五时的时候你们决定回家。乔的姐姐打电话说开车去接你们，被你们拒绝。是的，这一天，你们不要被任何人打扰到。
重新走进地铁站的时候，你的思绪又开始如蝶翻飞。两年前的那列地铁，是乔送你离开，你没有说离开的期限，你没有明白应承他你会回来。可是，这一次，有起点有终点，两点之间，是幸福的相伴旅程。
乔让你坐下来，然后把大大小小的包放在你的身旁。他对你微笑，说等他一会，他很快回来。你没有问为什么。你很安心看他离开。你知道，他会很快回来。
可是你等了很久。你有些昏昏欲睡，手里抓紧了那些东西，头靠在灰色冰冷的柱子上，打算短暂睡眠。你的耳边传来地铁轰轰沉闷的声响，来来去去，载着不同的人，从此地到彼地。地下铁的人们似乎都丧失语言能力，没有对话。从你身边经过的人，对你投过奇怪的一瞥，然后漠然走开。地铁站是个匆匆相聚和离别的地方，短暂停留，然后离开，没有人会象你无所事事在这里打瞌睡。
你嘴角升上轻笑。心底一片沉寂。你只是在等一个人，他很快会回来，除他之外的，不过都是匆匆过客，短暂得超不过一个微笑的长度。
乔气喘吁吁地朝你奔来，额上有细密的汗。他对你歉意的笑，然后把那个绿色的包举在你的眼前，说忘了店的具体位置，所以寻找它花了一些时间，怕你担心，所以一路跑着过来。
你觉得自己无法言语。你放下那些东西拥住他，说他是个傻瓜，不懂得节约。
乔说因为老婆喜欢。他看起来真是一个幸福的傻瓜，看着你一直在笑，眼底满满的柔情蜜意。你只是轻轻靠在乔的身上，头抵在他的胸前，轻轻摩擦。在回程的地铁里，你对乔说，乔，这是我们的爱情地铁。
暮色四合的时候，你和乔在你们小小的客厅坐定。很疲累，你们静静地不说一句话。后来，你恍惚觉得是乔抱了你回房，你陷入一个沉沉的梦里，开始一场深睡眠，于你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你醒来时，习惯性地寻找乔的手臂，不在。于是你起身，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有零落的高高低低的人声。你走进客厅，看见背向你的乔手里正在忙些什么。灯光不是太明亮，温暖的迷离的光。桌上是七彩的糖果，还有透明的杯子。
你走近乔，悄悄地，双手环上他的腰。乔的身子动了动，头轻轻侧过来，递给你一个温柔的眼神。你看到他的手里，是前几日他买的红酒，大红的标签，一团喜气。乔是个不善饮酒的人，很容易醉。可是，今夜，乔说你们要喝酒庆祝，不醉不休。
葡萄美酒夜光杯，你忽然想起一句诗来。和乔相拥着坐下，你们互相碰杯。一杯接一杯，没有停歇。
你的心底潜藏着许多前尘过往，忧伤的，迷茫的，相爱，憎恨，别离，那些情节也许永远不会自你心底消失，它们还会偶尔的痛，你偶尔还会叹息。乔也是，你明白乔的一些心事，可是不会去轻易拆穿。许多的过去无法更改，可是，你相信，它们已经打扰不到你们现在的生活。你明白乔对你的爱，没有谁能超越。你也是，你要的是他的以后，过去的种种，在时间的河流里，终会渐渐淡漠，烟消云散。
相依为命。你如今总是这样定义爱情。
你和乔举杯，又一次相视而笑。
你知道，今夜，这酒，千杯不醉，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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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hold the key to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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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3/29 21:2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