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发表:2006/6/8 16:17:17 人气:693
|
楼主 |
[怀旧]听单田芳说评书的日子
下午整理书本,发现一本04年11月的《三联生活周刊〉。封皮是一个老人,大大的红字——单田芳:明天谁来说评书?
单田芳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我想起来自个儿初中那会儿。初一升初二的时候,我家十七寸的黑白如意牌电视在十几年的服务之后,坏了。爸跟妈商量买个新的彩电。但是好事多磨,亚洲金融危机来袭。亚洲金融危机跟我家有什么关系呢,列位肯定以为我在说笑,且听我细细道来:众所周知九八年年根儿前的中国牛市千年一遇,我爸在股市混了半年赚了点小钱之后,高位吃进了两只他看好的股票。年后经济泡沫消失,我家的钱也跟着付之东流了。
当年我自然不知道这码子事,我只知道,我妈不给我们买电视了。她很严厉地训斥我们,看什么电视,好好学习最重要! 于是我失去了之前生活中最大的娱乐形式。虽然那个电视只能收三个台。
学习之余的空闲时间太多了。我看完了所有能找到的作文书,小人书,甚至租来的言情武侠书——琼瑶、金庸、包括红极一时的还珠格格。我开始积极寻找新的娱乐方式,于是瞄上了我家的老式双卡录音机,带收音功能的。我站在小凳上把放在半截柜上的巨大录音机的天线竖起来,琢磨了半天调试方法,把我们那的地方台——铜川人民广播电台,给调出来了。
于是我就听到了单田芳的评书。十二点半到一点半,每天都有一个小时。伴我度过那些漫长的无聊时光的,就是单爷爷的评书,《隋唐演义》,《张学良传》。我坐在高大的半截柜下面的小矮凳上,听着从上方飘下来的这些故事。有时候端着半碗面,有时候空着手撑着下巴。妈对我听评书不置可否,也许她也需要一些活人的声音的刺激来缓和气氛以及她压抑的神经。那些日子我家里是多么的沉寂啊,妈十几年辛苦赚来的钱就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偶尔我或者弟妹做错了事,照例一顿打,哭叫声都显得比往常刺耳。而单田芳的声音,是最合适,最慈祥的,最能让整个家从忧伤中暂时离开的一种符号。
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单田芳评书中的故事情节了,只记得当时的痴迷,每天准时,一集不落。《隋唐演义》播完了,中波1134——铜川人民广播电台播了一个广播剧,好像是讲做生意的,整个剧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气氛。我十分沮丧,整天惴惴不安地担心广播台会不会不再播单田芳了。好不容易这个广播剧完了,又播了《张学良传》。虽说不是古代题材,但我仍然痴迷。那段时间我对家的印象就是:巨大的半截柜下,旧的红漆小方桌,我趴在上面吃饭或者写作业,上方飘下来单田芳的评书故事。温暖慈祥的声音让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定。
我有时会跑去别人家看电视剧,记得看得最多的就是还珠格格,但也不能经常去。暑假里第二部接连热播,整个铜川街道一到晚上都是“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我那时和弟妹坐在家门口的路边,依稀可见的是远处单元楼里面电视上红红绿绿的颜色在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嚣张。努力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什么,于是我领着弟妹回家,在院子里铺开凉席,跟他们一边看星星,一边讲单田芳的评书故事——赵四小姐和张学良怎么了,张作霖又大发脾气了,日本兵把铁路给炸了……那个时候心里觉着,还珠格格是别人家的,单田芳才是自己家的。就像电视是别人家的,广播是自己家的。每当广播滋滋啦啦地开始播音的时候,小小的心就安稳了许多,也平衡了许多。就着这一个台,从头听到尾,从开始听到再见。这也养成了我的一个习惯,看电视听广播都不爱换台(虽然也不怎么看电视)。即使现在几十个台眼花缭乱,我也是那种几个小时都不换台的主儿。我很不理解同学一个劲儿的压着遥控器甚至把电视一直停在浏览模式——看电视就好好看啊,你一个劲儿的换能看到什么?
小院里的单田芳让我小小的心灵隐约产生了一种情愫,现在越来越清楚。我特别期盼这样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黄昏时分,夏日凉风,浓茶,躺椅,半导体里面唱大戏。小院干干净净,安安稳稳,出门上街能吃到小笼包和豆腐脑。我们不说话,他抽烟,我浇花。 孩子在外面跟邻居孩子玩,回来一身汗一身泥,他从大铁锅里舀水,给妮妮洗澡,咯吱孩子的腋窝,笑着要抱抱。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