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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给我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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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6 21:22:08 人气:166 楼主
给我一支烟

我在第二天收到王总给的一个生日红包,并派我和销售部另一同事隔天出差前往重庆和广东地区。

  出差的前一天晚上我去了趟钻石人间。

  “给我一支烟”,叶子一年多以前就是在这儿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都没有变,除了看不见叶子迷人的身影;什么也都变了,除了我对叶子无尽的思念。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孩子在我的面前站住,把小手袋往桌子上一放,媚眼如丝,问我:“先生,您寂寞吗?”

  我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她走开,思绪一转,又一把将她拽住,“你知道这儿有个叫叶子的吗?”

  “哦,听说过,她以前是名人啊,不过早就不干了,被人包了吧?先生你要找她啊?”

  看来她是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我撇开那女孩起身离去,走出钻石人间的时候,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失去叶子了吗?

  第二天,我飞往成都,然后转往中山和深圳,回到北京后呆了没几天就又跟公司的人一起去上海开年度会议了。

  我对叶子的思念,太深也太多了。

  20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冬天,我肩膀上所背负的爱情像五指山一样沉重。

  对了,我就是那只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孤零零的猴子。オ

  1999年12月22号,就算有一天我傻到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也不会忘记飘雪的这一天。这一天,小云家的可视对讲终于有人接了。

  但绝对不是袁威那口纯正的北京口音。

  脑海里就浮现出戴着小金丝边儿眼镜的香港男人陈杨。

  我只是听说过这人,于是就不敢胡说八道,只是急急地说明了来意,那人说:“可是,小云不在。”

  “告诉我她去哪儿了?行吗?这两个月除了出差,我每天都来找小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能想的都想了,只有她能帮我找回叶子!”

  对方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李先生,你上来说话吧。”

  电梯里,我出了一身冷汗,以至于敲开9A门的时候,那人惊诧地看了我一眼。

  我伸出了手,说:“李海涛,叶子的男朋友。”

  “你好,我叫陈杨。”他几乎跟我印象中没什么两样。

  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此番的意图,陈杨也不说话,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随后扶了一下眼镜,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

  我看着他,我等着他说话。

  陈杨好像被我看得极不自在,就起身踱到阳台上,背着身说:“李先生你还是走吧,叶子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等小云回来让她说给你听吧。”

  直觉告诉我陈杨肯定知道真相,我顾不了许多,走到陈杨身后,说:“陈先生,您比我岁数大,我应该叫您一声大哥,想必您也知道爱一个人的痛苦,何况爱的这个人现在连音信都没有,甚至是死是活我都还不知道,您就当行行好,至少告诉我小云的去向吧?我到您这儿来回跑了两个月,您不忍心让我不明不白地跑一辈子吧?”

  陈杨转过身来,镜片后的眼睛却躲了我的目光,“唉,不是啊,我也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事我要先问问小云才能答复你。要不,怕小云回来怪我。”

  “有什么不能说的?叶子她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求您了,您倒是松松口啊……”我腾一下就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李……海涛是吧?你别误会,叶子没出什么事,她好好的,你千万别激动……”

  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新的恐慌又袭上心头:“那您为什么不肯说呢?一定出事儿了,一定出什么事儿了!叶子到底在哪儿?小云跟她在一块吗?”

  “是这样啊,叶子在新加坡很好,小云也在新加坡,她过去找叶子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过几天也就回来了,等她回来后我让她打电话给你,好吗?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放心,叶子没事。”

  “我今天还回得去吗?还睡得了吗?”我被陈杨的欲言又止折磨得快疯了,脑子顿时一懵,绕过陈杨,一把打开了阳台的窗户。

  “呼”,寒风携着雪花吹进来,迷了我的眼睛,窗台有半人多高,窗子也很窄,要想从这里挤着跳下去还真是有难度,但翻下去倒是有希望的。

  TMD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让人跳楼都跳不痛快!

  “陈大哥,我叫您大哥行吗?求求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吧,你要再不说,我就从这窗户翻下去!”我两手扒着窗台,怒目圆睁,青筋暴起,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瘦弱的陈杨一下慌了,双手死死拽住我的胳膊,说:“不要不要不要……你疯了?”

  “我是疯了,要你你不疯吗?”

  “你你你你先松手,别那么冲动。请坐回沙发上去,好不好?”

  “那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你这个人这么冲动,我告诉了你……唉,早知道这样不让你上来了,我是一片好心,你怎么……”

  看他还是不想说,我就把头从窗户伸了出去,同时身子往上一跃,整个人就担在窗户棱上。

  ァ拔乙叫保安了,你快下来!”陈杨紧紧地抱住我的腰,估计他汗都快下来了。

  “好,只要你告诉我一切,我什么都答应。我听完了就走,绝对不惹事!”

  “君子协定?”

  “君子协定!”

  “那你先坐回沙发上,喝口水平静一下。”

  我松了手,陈杨快速地关好窗子,拉好阳台门,见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又回身进了厨房。

  就听到厨房里一阵铁器的轻微碰撞声和柜门的关合声,想必是陈杨把菜刀啊什么的都藏起来了。

  他出来后又环顾了一下客厅,除了墙,应该没有什么再能伤害到我了。

  其实不用担心,我不喜欢墙,太硬。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就选跳楼,起码能在生命的尽头飞翔一把。

  然后还有落地时悲壮的“啪嗒”一声,鲜红的血液涂满地面,整个世界就沉寂了。

 45
  陈杨拉过来一个脚凳,在对面坐下,我紧张地要命,支棱着耳朵等答案。

  他说:“你……喝口水吧!”

  我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等了半天,他居然还在慢慢腾腾地整理思路。这要在战争年代他老人家怎么也能当一特务吧?就凭我刚才以死相胁他都还不开口的那股劲儿。

  “嗯,小李啊,我就叫你小李吧,你看我们两个也刚刚认识,我也不了解你,叶子那边是发生了点事情,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讲呢,你听了之后千万不要……不然我呢也不好办……”

  “我知道我知道,陈大哥,我的亲哥,您就快说吧,我们不是有君子协定了吗?我保证不会激动,不会闹事,成吗?求你一口气就出来吧,别再折腾我了!”

  陈杨没再看我,运了半天气才悠悠地说:“叶子……她……结婚了!”

  “什么???”我“腾”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个人倾斜成45度,向陈杨逼近。

  陈杨极快地一跃而起,后退了一步,说:“你,你还好吧?”

  “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叶子她结婚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冲上去一把揪住陈杨的脖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到底是何居心?叶子才走了两个多月,她不可能结婚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松手,松手啊,我们说好的嘛,你怎么这样激动?”陈杨尽量把脸向后仰着,以防止我的愤怒挤碎了他的金丝儿边眼镜。

  “说你为什么骗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以多少分贝吼出来这句话的,我只是听到了来自脑袋里嘈杂的声音。

  “我没有啊,小李,你先坐,我说的是实话。”

  “那她什么时候结的婚?”

  “12月20号,前天,小云去新加坡就是给叶子做伴娘……”

  “你骗人!你根本就是骗人!!!”

  “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不然小云回来你自己问她就好了,叶子要是留她过圣诞的话,那她最晚新年也会回来了。”

  晴天霹雳!陈杨一次次肯定的答复把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的灵魂飞出了躯壳,飘浮在这个装潢华丽的客厅里,它在天花板上看着李海涛没有生命的肉体,沉默不语。灵魂就开始叹息了,起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来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疯狂地横冲直撞,最后撞得伤痕累累,当它快要死去的时候,才疲倦地回到我的身体里。

  我带着奄奄一息的灵魂走出了陈杨的家门。

  陈杨在我身后说:“小李啊,都是男人,凡事想开一点,不要一时糊涂,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小云回来了我让她打电话给你还是你再来找她?她有你的电话吗?”オ

  好大的雪啊!我在漫天的飞雪中狂奔,想唤醒我那一息尚存的灵魂。グ和废蛱欤漆黑的夜里,雪花迎面扑来,在我脸上慢慢融化。“叶子!”我的呼喊被风吹散,被雪层层掩埋。

  在20世纪末北京最后的那场大雪里,我长跪不起,抱头痛哭。

  如果我的前女友远嫁新加坡曾带给我的伤痛是一盆水的话,那么如今我已经被叶子亲手扔进了大海。

  难道她不知道我不会游泳吗?

  记不清怎样回的家,也记不清怎样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我点燃一支香烟,看着它最后化为灰烬。

  祭奠我远去的爱情吧,从此从此,叶玲珑只成为了一个记忆,一个符号,一个我永远都不能碰触的伤痛ノ艺下那只表,打开窗户扔了下去。

  一分钟后我又狂奔下楼,在雪地里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摸索,当我摸到冰凉的表壳时,内心的痛苦又一次风暴般袭卷了我的全身,我浑身发抖,几欲昏倒。

  就这么歪坐在墙根儿底下,雪花轻轻地、轻轻地在我头上、身上堆积着,它们嬉笑着抚摸我的脸,说:“哈哈,这个人,疯了!下雪天总会有人疯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走回家门,往床上一倒,身心疲惫地睡着了。

  好冷啊!梦里我被叶子和小玉抬着丢进了一个冰窟窿,我不住地打着哆嗦,把身子缩成一团。

  我听到我妈说:“儿子啊,你怎么不脱衣服也不盖被子就睡了?也不怕冻着?”就有手脱我身上的大衣,“哎呀,小涛你怎么发烧了?老伴,老伴,快来帮忙!把药盒里的阿司匹林泡腾片一块拿过来!”

  父母合力帮我把大衣外衣脱掉,又盖上两床被子,我还是觉得冷,冷死了。

  我爸扶我起来喝了药,我周身疼痛,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46
  一连三天,除了上厕所,我都躺在床上,饭也没吃过几口。虽然我在第二天上午就已经彻底退烧了。

  我老爸给公司打电话请了假,然后就站在床前看了我一会儿。

  我妈在隔壁房间里哭了,还压低了声不敢让我听见,他们从来没有问过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

  我的胡子像野草一样疯长着,似乎一夜之间就长了半寸。

  绝望就像一把刀子,每天每夜都在不停地剜我的心脏。把我的心脏剜出来以后,又一笔一画地在上面刻上三个字———叶玲珑。

  就算我一连十九天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就算我曾经被别的女人诱惑过,但从来从来,我没有想过要离开她,倒是她说走就走,说嫁就嫁。

  我弄不清叶子的想法,短短两个月而已,到底是什么让她闪电一样决定了自己的终身?

  我的背叛?如果区区两张电影票也算是背叛的话。

  还是她内心的自卑?

  而娶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我跟她在一起八个月,虽然总有男人打电话来,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呀!

  也难说吧,毕竟我白天是上班的。

  看来,只有等小云回来才能得知真相了。但是,如果像陈杨说的,小云一个多星期前才去新加坡找叶子的话,那么之前为什么我一直没能找到她呢?

  ……?……?……?

  每天躺在床上,我都一遍一遍给自己制造着问题,我也知道,不论自己怎样去解答,叶子都已经离开了我。

  如果不是第三天下午肖琳的出现,有可能我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了。

  躺着有什么不好?可以腐烂,等我把心都烂光了,就什么也不会想了。オ

  这是20世纪末最后一个圣诞节了。六天之后,千禧年的钟声将响彻整个地球。

  下午,我听到我妈开门说话的声音:“哦,你是?”

  “阿姨,您好,我叫肖琳,是海涛的同事,听说他生病了,我代表公司来看看他。”

  “哦,好好……来,快请进,正好,你来劝劝小涛吧,他……”我妈把声音放低了,想必是说我这两天的情况。

  我把头转过去,装睡。

  我闻到了肖琳身上的香水味。她在床边坐了很久,一动也不动。

  最后我撑不住了,我要上厕所。

  我转过脸坐起来,肖琳本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听到动静马上抬头看我,想是我蓬头垢面的不雅形象吓着了她,她一怔,眼睛里立刻就汪了两汪水。女人怎么都这样?屁大点事儿眼圈儿就发红?

  她说:“海涛,你还好吧?”

  “还活着。”我一边有气无力地回答,一边下了地,向卫生间走去。

  镜子里的我跟三天以前判若两人。且不说这张胡子拉碴的脸,单是憔悴不堪的模样就先吓了自己一跳。

  要是这个样子出门,套上件破毛衣什么的,再往地铁口一坐,说不定就有人往我面前扔五毛一块的零钱了。オ

  肖琳坐在那儿等我,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女人样。

  “你没事吧?海涛?什么病呀?怎么……”说着她就站起来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摸自己的额头,“怎么比我的还凉?”

  我浑身没劲儿,又躺回到床上。哼,有劲儿就邪了,这三天以来我几乎水米未粘牙。

  肖琳说:“海涛,我去美国的签证办妥了。”

  “噢?什么时候走?”

  “还没定。想过完春节,等把这边的一些事情处理好吧。”

  哈哈,下完了大雪又是霜冻,今年的冬天不同凡响啊!虽然我清楚自己并不爱肖琳,但是这时候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有点雪上加霜的意思。

  “海涛,我们是朋友,告诉我你怎么了嘛!到底为了什么搞的这么憔悴?如果是痛苦的话,

  那说给朋友听起码可以分掉一半。”

  我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我妈把饭菜端进房间,肖琳接过来准备喂我吃,我看她一眼,自己伸手接过了饭菜。

  我只勉强吃了一点,但饭一下肚,人就有了底气,觉得舒服多了。

  肖琳说:“今天是圣诞节,又是周末,你有兴趣出去走走吗?我看得出来你得的是心病,也许出去走走就会好一点呢?这个世纪最后一个圣诞节了,你想躺在床上错过吗?”

  圣诞节?耶稣诞生的日子,我却像个死尸一样摊在床上。

  肖琳见我没有表情,低了头继续说:“海涛,有些话我想还是说出来的好,要不然以后……以后我出了国就没机会跟你说了。你到公司第一天我们就认识了对吧?记得坐电梯吧?我拿了一大堆文件什么的,你还要帮我,以前学过一个词叫……叫‘一见钟情’,可惜我在出了电梯后才明白这个词语的含义。从小我家里管得严,上了大学又觉得不久要出国,所以一直我都……我都没有交过真正的男朋友。谁成想出国签证一直卡着,我才到了云海公司,本来只是通过云海了解一下社会,却遇上了你。从小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家庭环境又不错,可能这养成了我要强的个性,碰上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争,一定要抢,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她真的很美,我看见她的时候就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但我以为,我总有地方能比过她。所以……可是从我们那次看完电影到现在,半年多过去了,你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过,还有上次你过生日在我家……唉,不过从这件事上看得出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值得去爱,我这次认输,我……选择放弃,还是去美国吧。”

  她一直低着头,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看过我。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ス了一会儿,她又说:“你这两天没来上班,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总觉得这一段日子以来你都不太对劲儿,每天都走得那么晚,跟疯了一样工作,好像故意要麻痹自己似的。我社会经验不多,但我并不笨,你心里有事儿。海涛,就算我们不能成为……成为恋人,那你也可以把我当成知己呀!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振作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肖琳的头更低了,末了居然有一串泪珠滚下来,洒到她的手背上。

  我拍拍她的手背,说:“知道了,谢谢。”

  我一张嘴,肖琳第二串泪珠就洒了下来。

  我不再说话,再说她还会哭的,女人就是女人,我还是去洗把脸吧。

  肖琳临走前问我:“你星期一能去上班吗?”

  “不知道,也许吧,你呢,什么时候辞职?”

  “春节以前吧。年底太忙,王总一直对我不错,我还没提呢。”

  我没送她,我听见老妈在关门的时候说:“姑娘,谢谢你啊,要不小涛连床都不下呢,你一定要常来啊!”

  一个走了,又一个走了,叶子、小玉、肖琳这三个女人在把我折磨的体无完肤之后,心安理得地弃我而去。

  纵然我有天大的错误,总也要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吧?

  叶子,你给过我吗?

据说叶子在结婚那天美若天仙,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在心里羡慕着年届60岁的老船王。老船王荡漾着满脸的幸福,悄悄在她耳边说:“DARLING,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抉择。”

  ……

  小云后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重要的是:叶子已嫁他人。而曾经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爱恋,顷刻被事实撕的粉碎。我看到了那些飘飘扬扬的碎片洒了我一头一脸。

  我起身离去,小云说:“叶子让我告诉你……忘了她。”

  我转过头去看小云:“就像忘了我的名字一样?”オ

  千禧年钟声敲响的前五分钟,我喷着一嘴酒气,像个疯子一样敲响了肖琳的家门。

  穿着睡衣睡裤的肖琳来不及换衣服,赶紧把醉醺醺的我扶进来,转身去拿了一条湿毛巾。

  电视里歌舞欢腾,人声鼎沸,节目主持人激动地说:“千年等一回,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来迎接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吧!”

  肖琳说:“海涛,你怎么这么晚会来?你不是从来不喝酒吗?出什么事了?”

  “她结婚了。”话一出口,心里的委屈如同洪水决堤,我想我当时的脸一定扭曲得很难看,像被什么碾过一样。

  新千年的钟声敲响了。

  一下又一下。

  数到第十二下的时候,肖琳关了电视。

  “你看,”她说,“新千年都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吗?既然不能挽回,那为什么还抓住不放呢?”

  然后肖琳递给我一面镜子,“海涛,你看看你,哪里还像个男人?不要再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了好吗?我相信你,振作起来,把该忘得都忘了。”

  我抬起头,看着肖琳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就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女人,叶子也不会走,既然走了一个,那么,总得有人补上吧?

  突然发现,我的心理有点变态了。

  变态就变态吧,我需要理由来缓解我的情绪。

  于是,我站起来,一把搂过近在咫尺的肖琳。

  肖琳一怔,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我的嘴唇就压了上去,而我的一只手,已经穿过肖琳的睡衣摸到了她光滑的后背。

  肖琳在我怀里挣扎,她越挣扎我就越想把她扔到床上。

  很久以前的梦忽然在我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我欲火中烧,手就急躁起来,而我的舌头终于抵开了她紧闭的嘴唇,肖琳似乎被我融化了,她的舌尖上有一股清凉的甜味,有点像某个牌子的口香糖。

  我的手绕到肖琳的胸前,当我抚摸到她的乳房时,我听到肖琳轻微的呻吟声。紧接着她开始推我。

  我另一只搂着她腰肢的手就用了力气,然后我一弯腰,抱起肖琳走向卧室。

  肖琳说:“不,别……”

  靠!别什么别,TMD勾引老子那么长时间,一到真事儿就熊了?丫的装什么处女?

  我把肖琳扔到床上,用最快的速度褪去她身上每件衣服。

  肖琳的肌肉有点抽搐,她不再反抗,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她真实却并不完美的身体:小肩、小胯、小胸脯,她整个人小小的,在床上缩成一团。

  我的手滑过她的胸,她的小腹……她闭上眼睛,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她的沉默激怒了我,我不再耐烦,粗暴地进入她,在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肖琳牙齿的咬合声。

  “啊……”肖琳的声音在小小的卧室里回响着,酒精使我头昏,在这个新世纪到来的夜里,我看到了肖琳眼角的泪水。

  而我的泪水,却在心里流淌。
 48
  我从睡梦中醒来,闻到了豆浆的特殊香味儿。

  昨夜的一切都在脑海里重现,不敢睁开眼,不想看到肖琳的酒窝儿。所有的阴差阳错,如何去面对?

  我的手在床单上下意识的摩挲,忽然指尖就有了异样的感觉,手下的那块床单,怎么摸着这么……

  我偷偷瞟了一眼。

  淡紫色的床单上,是一滩完全干透了的深色血迹。

  片刻之后,我明白了。

  说老实话,我这辈子还没碰上过处女,以前还在心里想过,TMD什么时候处女都成了珍惜动物了?

  我这人懒,其实开垦完了的荒地挺好的,一点都不费力气。

  我喊:“肖琳!”

  肖琳从厨房里出来,走近我说:“醒了?我刚才下去买了豆浆油饼,正给你热呢。你先去洗个脸吧,牙刷我给你准备好了,是新的。”

  我指了指床单,问:“真的?”

  肖琳低下了头,说:“放心,吃完早点你就可以走了,我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留你的。我是真心对你好,昨天晚上……如果那样能减轻你的痛苦的话,我愿意,我也不后悔。”

  然后她笑了,两个小酒窝里却盛满了无奈:“24岁的处女是不是很老了?”

  我抓过肖琳的手,紧紧捂在手心里,说:“春节跟我回家吧。”

  任何人都可以骂我混蛋,我只是知道,如果你失去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差不多的来代替,起码,可以减轻痛苦。

  我再也不想听到那个名字,再也不想想起她那张精致的脸。

  ———永远。オ

  春节肖琳没有回石家庄过年,她以我正式女朋友的身份拜见了我的父母,我父母当然高兴,早在上个世纪的圣诞节,文静秀气的肖琳就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

  我和肖琳开始了同居生活,虽然肖琳有时有那么一点娇生惯养的小姐脾气,但是她对我的爱是发自内心的,几乎所有的事她都依顺我,所以,我们从来都没有红过脸。

  感情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变得浓郁起来。

  有时我也会想起她,想起那个远在天边的女人,一想就是万箭穿心地疼,我把她的照片压在我家的抽屉最底层,那块浪琴表也被我收起来了。

  我的皮夹里被肖琳换上了她的照片。

  春节过后,其中一个老总撤股,带走了几个他亲信的人,于是电子销售部总经理的位子就空了出来,最后王总拍了板,我平步青云。

  配车换成了帕萨特。

  在外人看来,我的事业和爱情稳定又让人称羡,肖琳没有再提出国的事,她的脸上每天都带着微笑,两个小酒窝越来越迷人了。

  是谁说的,恋爱中的女人最美?真是至理名言。

  这么长的日子,我似乎已经把她忘记了,我想,只要绝口不提,所有的痛苦和无奈,就会渐渐成为我内心最深最沉的古老秘密。

  一旦埋藏好了,就不要再去翻起。

  我祈祷,永远永远,都不要让我再梦到她美丽而妩媚的容颜。オ

  五一长假,我随肖琳回石家庄。

  他父亲性格豪爽,端了一大杯白酒跟我说:“你呀,打乱了我们老两口对宝贝女儿的全盘计划!你要是不好好对我女儿……”

  我说:“岂敢岂敢……”

  肖琳就红了脸跟父亲撒娇:“爸,你讨厌,别跟海涛喝酒,他会醉的!”

  老爷子爽朗一笑:“呵,这就心疼上了?醉了又怎么样?我的女婿怎么能不跟未来岳父喝一杯呢?”

  肖琳的母亲就夹了菜放在我碗里:“你就跟他喝一杯吧,要不然啊,他才不会放过你呢。”

  辛辣的白酒穿肠而过,我当着肖琳家里人的面儿宣布:我跟肖琳今年9月9号(取长久之意)登记,国庆节举办婚礼。

  2000年结婚多好啊,到时候跟哥们儿一说:“我新世纪开始那年结的婚!”

  ———牛X!生个孩子都是世纪老大。

  既然我深爱的女人已经弃我而去,那么娶哪个女人还有太大所谓吗?

  那天,我在肖琳家里吐得一塌糊涂。那个名字就在唇边,如果不是一次一次的用那些秽物堵着,我怕它迟早会溜出来。

  老爷子一个劲儿地说:“好好,不错,我女婿,实在!”

  从石家庄回来之后,我跟肖琳到处看房,最后我们在近郊买了一套公寓,并用我们的全部积蓄支付了首期款,其中,就有那张存折。

  我在拿出那张存折的时候脸就变了颜色,直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才恢复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49
  这天下午,我去中关村办事,回来的路上手机响了,号码尾数是88,一看就是某个高档酒店的电话。

  “喂?”我说。

  “喂……”只一个字,所有的记忆顷刻苏醒,我的手开始轻微颤抖,干脆把车靠边儿。

  “喂?”我又说。

  “是我……”叶子的声音开始清澈起来,有泪水要从我眼眶中滚落,在这一刻,我才知道,无论我怎么努力去忘记,只要她的一声叹息,就可以使远去十万八千里的往事全都苏醒,更加清晰。

  我沉默了几秒钟,使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说:“哦?叶小姐?您不是在新加坡享受荣华富贵吗?怎么回北京了?”

  电话那头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她说:“我知道你恨我不辞而别,我只是……我只是想……”“什么只是不只是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又何必再来折磨我呢?”

  “海涛,我没有啊!晚上七点半我在XX酒店咖啡厅等你,好吗?”

  “对不起,叶小姐,我没时间……”我挂了电话。

  我趴在方向盘上,一任泪水纵横,不是为叶子,是为我自己。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居然会为一个声音而掉眼泪,枉费自己是个男人!

  所有的过往历历在目,清楚地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ノ夷闷鸬缁埃骸拔梗你好,转前台……前台,麻烦请转一下叶玲珑小姐的房间,好,谢谢。”

  然后我给肖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要跟客户谈事情,晚些时候才会回去。

  肖琳“哦”了一声,说:“别太晚了,我等你啊老公。”オ

  晚上七点半,我准时来到了那座装修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走进大堂的咖啡厅,我的眼睛迫不及待地搜索着,最后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我的心“怦怦”狂跳,我走到她对面,默默无语地看着她。

  叶子还是那么美丽,明眸皓齿,香腮似雪。正是五月天,她穿了一件玫红的丝质衬衣,衣摆松松打了个结,下面是一条同色的裙子,除了一块让人眼晕的满天星钻石手表,任何首饰都没戴。

  她的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烟雾迷幻地笼住她一张俏脸。

  我在她对面坐下,看着那块伯爵表阴阳怪气地说:“呵呵,阔太太呀,不可同日而语了啊。”

  叶子没有在意我的阴阳怪气,她近乎讨好地冲我笑了笑:“你还好吗?”

  “哼哼,我好不好,跟你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海涛,我知道你的感受,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伤口上撒一把盐就叫看我了?”

  “我们能不能像朋友一样谈谈?”

  “事情都过去了,谈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你做你珠光宝气的阔太太,我做我不起眼的打工仔?”

  “海涛,对不起,如果我伤害了你……”

  “你岂止是伤害了我?你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不过,我现在很好,承蒙您关怀,我和肖琳今年国庆节要结婚了。”

  “好好好,恭喜恭喜……”叶子咬了咬嘴唇,脸上笑容极不自然,我无意瞟见了她白嫩的右胳膊上肉红色的伤疤,想来这是去年国庆节打碎玻璃留下的吧。

  这一眼,我对她的抱怨刹那化为乌有,我甚至想捧起她的手臂,在那些个伤疤上印上我的亲吻,但是这想法马上又灰飞烟灭,因为她腕上的钻石表闪耀着奢华的光芒,成功地刺痛了我的心脏。

  我说:“你这个虚荣的女人!”

  “什么?”叶子看着我。

  “我说的不对吗?你跟以前出去卖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零售一个批发而已!你这个虚、荣、的、女、人!”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一字一顿地咬出了这几个字。

  “你……李海涛,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只是想来问你我寄给你的存折收到了吗?我想来给你密码!

  “呵,少TM来这套!给我密码?你要是真有那个心就会走之前来告诉我一声!想我就直说,你回来是不是因为那个60岁的老头子不行啊?非来找我干你?”

  “你……下流!”叶子一杯水泼过来,泼了我一头一脸。

  “哈哈……”我一边笑一边用手抹了一把脸,“都TM21世纪了,怎么还流行泼水这一招呢?叶玲珑,你就不能换招儿新鲜的?”

  服务员走过来,问:“先生小姐,您二位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忙,我们聊天呢!”我吊儿郎当地说。

  服务员就去看叶子,见她也没吱声,就说:“那请您二位谈话时小声一点好吗?不要打扰了别的客人。”

  叶子深深看了我一眼,闭着眼睛吐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又一次把我折腾够了就走?!

  我拍了两百块钱在桌子上,算是付账,然后快步追上正进电梯的叶子。

  我用手挡住正在关合的电梯门,挤了进去。

  叶子在电梯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清澈的眼睛要把我融化。

  我朝她逼近再逼近,直到把她逼到角落里,然后,我一把搂住她的小蛮腰,坚决地吻了下去。

  叶子用脚踢我,尖尖的鞋跟戳疼了我的小腿,同时她推搡着我,而我的动作变得更为迫切,所有所有的思念如洪水猛兽席卷了我,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放纵奔流。

  叶子的身子越来越软,后来两只小手不由自主勾住了我的脖子。

  我们的舌尖缠绵而狂热地搅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的,她丰满的胸脯抵住了我,使人禁不住去抚摸。

  我扯开了她的丝质衬衣,有扣子滚落下来,碰到我的膝盖,最后落在地上。

  ……

  电梯门开了。

  若不是感觉背后芒针在刺,我还不会松开叶子,只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像个美梦一样飞走了。

  两个保安站在电梯门口,一个用手挡着随时要关合的电梯门冲叶子问:“小姐,您没事吧?”

  叶子一惊,低头用手掩了衬衣,一边走出电梯一边说:“哦,没事,”她指了指身后的我,

  “我老公。”

  走出电梯门时她从小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到保安手里。

  我搂着叶子的小腰随她而去。オ

  身后房门一关,我就又一次抱住叶子。

  她回吻着我,一只手就去扯我脖子上的领带,而我的手已经灵活地解开了她纹胸上的小钩子。

  我亲吻着她,这个半年多来魂牵梦绕无数次的美丽女人,这个曾给了我无数欢笑和痛苦的美

  丽女人,这个此刻裸露着上半身的美丽女人……

  我把叶子放到床上,掀起了她的裙子……

  如丝缎般柔软光滑的肌肤刺激着我,我的手指游走着,如同多年漂泊的男人重回家乡,每一寸土地都不肯放过。

  手机忽然响了,我的脑海里闪现出肖琳的酒窝———但只有半秒钟,我一边吻着叶子的身体,一边把手机朝洗手间的大理石地面上扔了过去。

  铃声“嘎”然而止,不止就邪了,又不是钢铸的。

  那一夜,我们一次又一次做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我相信,世界末日来临之前,所有的人都只会说一句话———我爱你。包括我在内。

  所以在那一夜,我说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使自己欲火重燃。我愿意耗尽一切,只为能在这个晚上跟我深爱的女人两两相依。

  最后我疲倦地拥着我的爱人睡去。

  这一觉,睡得真好。连梦都没有。

  哪还会做梦?美梦里所有的一切,此时都在我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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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7 8:51:28 第1楼
Re:给我一支烟

少抽点!我现在也在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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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在路上,你在路上,他也在路上,只是不知道谁在

谁的路上,自己又在哪条路上.

我曰: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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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7 12:51:01 第2楼
Re:给我一支烟

这世界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连非人类的妖精都想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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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7 12:56:26 第3楼
Re:给我一支烟

cr你就是和我过不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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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7 16:26:39 第4楼
Re:给我一支烟

现在的男人差不多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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